说了她也不懂,反而更添烦恼。
就让这个江湖骗子继续演下去吧。
他倒要看看,这戏最后要怎么收场。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半个钟头。
当卧室门再次打开时,一股浓烈的劣质檀香味扑面而来,呛得韩丽丽连连咳嗽。
左丘山手持拂尘,额头上“恰到好处”地渗出几滴汗珠,脸色也带着几分“施法过度”的苍白。
他缓步走出,一副得道高人的疲惫姿态。
“幸不辱命。”
他长吁一口气,对着韩家辉微微点头。
韩家辉还跪在地上,眼神有些迷离,被烟熏得晕头转向。
“大……大师?结束了?”
“那孽障已被贫道打得魂飞魄散,再不能为祸人间了。”左丘山说着,上前一步,亲自将韩家辉搀扶起来,“韩居士,你现在感觉如何?”
韩家辉晃了晃脑袋,站起来后,客厅里新鲜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他深吸几口气,脸上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哎哟!感觉……感觉好多了!”
“真的!大师!我感觉浑身都轻快了!刚才跪在那儿,我这脑袋还晕乎乎的,现在一下就清醒了!神清气爽啊!”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左丘山满意地点点头,捻着胡须解释道:“那是因为盘踞在你身上的怨气,被贫道彻底清除了。你自然会感到一阵轻松。”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鬼画符的黄纸,郑重地递给韩家辉。
“此符,贴于你家大门之上,可保七日平安。七日之内,切记,万万不可摘下!”
“是是是!我记住了!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救命之恩!”
韩家辉如获至宝,双手接过符咒,激动得都快哭了。
他现在看左丘山,简直就是在看活神仙。
而另一边,秦业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现场直播道士做法?主播你路子这么野的吗?】
【刚才那段吟唱我给跪了,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前面的别傻了!你们没听到主播一直在旁边小声吐槽吗?那道士每念一句,主播就翻译一句,还带讲解的!】
【真的假的?我刚才光顾着看那道士装逼了!主播讲解了啥?】
【主播说那叫‘请神咒’,但那道士念得颠三倒四,好几个调都错了,请来的估计是灶王爷,还是个崴了脚的。】
【噗!崴了脚的灶王爷?笋都被你夺完了!】
【不是,重点难道不是主播为什么懂这么多吗?他不是个电工吗?这知识储备,说他是龙虎山下来的我都信!】
【细思极恐!一个懂道法的电工,来给一个闹鬼的房子修灯……这什么爽文剧情?】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主播不会是故意接这个单子,就是为了来砸场子的吧?】
弹幕的画风逐渐离谱,观众们的脑洞越开越大。
他们从最开始对道士做法的震惊,慢慢转移到了对秦业身份的强烈好奇上。
这个男人,绝对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电工那么简单!
韩丽丽也看到了直播间里的评论,她本来就对秦业的淡定感到奇怪,现在更是满腹疑云。
她凑到秦业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秦师傅……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告诉我。”
“你说。”秦业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我爸他……真的好了?那个道士做的法,真的有用吗?”
韩丽丽的眼神里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她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父亲能够摆脱恐惧;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她,这事儿太玄乎了。
秦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透一切的淡笑。
“有用啊。”
“怎么没用?”
韩丽丽一愣,没想到他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真的?”
“当然了。”秦业抱着胳膊,朝韩家辉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你爸,现在不是挺开心的吗?这就是最大的用处。”
“这叫心理作用。”
他顿了顿,继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
“至于他说什么神清气爽……你找个密闭空间,点上一堆劣质的化学香,熏个半小时,保证你也头晕眼花。”
“等你再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你也会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快。”
“这套把戏,我小时候看村里的神棍跳大神,天天看,早就看腻了。”
一番话,说得韩丽丽目瞪口呆。
她看看一脸狂喜的老爸,又看看旁边仙风道骨的左丘山,再看看身边一脸“就这”表情的秦业。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刷新。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韩丽丽的眼睛瞪得溜圆,“秦师傅,你到底是干嘛的啊?你要是转行去当道士,估计比他还能忽悠!”
“别。”秦业立刻摆手,一脸嫌弃,“我可不干这骗人的买卖。说白了,他这就是一次昂贵的心理治疗。你爸现在需要的不是驱鬼,是心理安慰。”
“让他相信鬼已经被赶走了,他心里的石头落地,自然就不怕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韩丽丽感到一阵心惊。
这个电工,懂得也太多了点吧?
就在这时,秦业忽然提高了音量,朝着正对左丘山千恩万谢的韩家辉喊道:
“韩先生!”
韩家辉回过头,看到是秦业,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因为“大难不死”,心情好,倒也没给什么脸色。
“干什么?”
“既然大师都说那东西已经被彻底驱散了,屋里也安全了。”
秦业指了指卧室的方向,笑得人畜无害。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测试一下了?”
“毕竟,大师驱的是鬼,我修的是电,这是两码事。”
“测试?”韩家辉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摆摆手,“还测试什么?都好了!大师都出手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来,灯闪就是鬼闹的,现在鬼没了,灯自然就好了。
这还用测?
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可不一定。”秦业不急不躁,慢悠悠地说道,“大师的法力高深,这我是相信的。但万一呢?万一那东西特别顽固,没走干净,还留了一丝残魂在电线里呢?”
“您想啊,您现在躺上去,要是灯还闪,那不正好说明问题没彻底解决吗?”
“到时候,大师也好趁热打铁,再给它来个彻底的净化,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捧了左丘山,又把测试的必要性给点明了。
韩家辉听着,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流星就朝着卧室走了过去。
那架势,不像要去测试一张床,倒像是要去奔赴一个光荣的战场。
秦业跟在后面,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
好戏,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