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摸了摸鼻子,倒也没生气。
他能理解。
这就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道理。
“叔,你听我说。”秦业耐着性子解释,“我得确认问题是彻底解决了,才能放心走啊。万一还有别的毛病,我今天走了,你晚上怎么办?再把我叫回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轻松。
“我人就在这儿呢,你怕啥?真出问题,我第一个冲上去保护你!再说了,我这直播间几十万兄弟都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它还敢造次不成?”
他半开玩笑地指了指架在旁边的手机。
直播间的弹幕,此刻也正因为这个问题吵翻了天。
[科学党:看吧!我就说是电路问题!主播牛逼!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科普牛逼!所以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哪来那么多鬼鬼怪怪的!]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家人们!]
但很快,另一波弹幕就涌了上来。
[杠精党:不对啊,前面的别急着开香槟。主播没解释最关键的问题啊!]
[就是!为啥非得是大叔躺上去才闪?电路故障还带识别身份的?这不玄学吗?]
[同意,这个触发条件太诡异了,科学解释不了这个!]
[玄学党:前面的别嘴硬了,我说什么来着?换个变压器根本没用!那东西还没走!]
[高能预警!我赌五毛,大叔躺上去肯定还得闪!]
[主播快跑吧,这单子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啊!]
秦业没看弹幕,但观众们的疑问,也正是他心里的疑问。
他必须亲眼确认一次。
“爸,你就去试试吧,啊?”韩丽丽还在劝,“你看灯现在亮得好好的,肯定没事了。”
“我不!”韩家辉态度坚决,梗着脖子,活脱脱一个倔老头,“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韩丽丽被他气得直跺脚:“我是女的!人家说了,要跟你同龄同性的才行!我去有什么用啊!”
父女俩眼看就要吵起来。
秦业正准备再加把劲,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韩家辉。
就在这时。
咚!
咚!
咚!
沉闷的敲门声,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三个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韩家辉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唰”地一下,比墙壁还白。
“谁……谁啊?”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韩丽丽也是心头一紧,紧张地望向门口。
只有秦业,依旧镇定,他只是觉得这敲门声来得有点巧。
“谁在外面?”韩丽丽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门外,一个中气十足、带着几分飘渺道韵的男声传了进来。
“无量天尊。”
“贫道开山,应韩居士之约,前来降妖除魔。”
这话一出,韩家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看到救命稻草的狂喜!
前一秒还吓得腿软,这一秒他直接化身百米冲刺的运动员,“蹭”地一下就蹿到了门口。
“大师!是大师来了!”
他激动得手都在抖,一把拉开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道袍,头戴道冠,手持拂尘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容清瘦,下巴上留着一撮不算浓密的山羊胡,眼神锐利,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
正是韩家辉花大价钱请来的道长,左丘山。
“大师!您可算来了!救命啊大师!”韩家辉就差抱着左丘山的大腿哭了,一把将他迎了进来。
左丘山单手立于胸前,行了个道家礼,另一只手捻着他那撮山羊胡,迈步走进屋内。
他没有理会热情过头的韩家辉,也没有看秦业和韩丽丽。
一双眼睛,只是在屋子里缓缓扫视。
从客厅到卧室,从天花板到地板,目光所及之处,都看得格外仔细。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张床上。
他鼻子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嗅闻着空气中的什么味道。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凝重到了极点。
“此地……”
“凶神恶煞,怨气不散啊!”
一句话,让韩家辉的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大师!您看出来了?”韩家辉连忙凑过去,指着卧室的灯,又指着床,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
“就是这灯!还有这张床!我一躺上去,灯就闪,跟催命符一样!我请了这位……呃,电工师傅来看,他说是什么变压器坏了,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啊!”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瞥了秦业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那套科学玩意儿,在大师面前根本不够看!
秦业抱着胳膊,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开山道长”表演。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左丘山听完韩家辉的叙述,面色愈发沉重。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虚画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芒爆射!
“嗯……贫道明白了!”
他盯着韩家辉,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乃孤魂野鬼,盘踞此地,因怨气过重无法投胎。它见韩居士你阳气充沛,又恰好合其生辰八字,故而心生歹念,欲行夺舍之事啊!”
夺舍!
这两个字,像两把大锤,狠狠砸在韩家辉的心上。
他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夺……夺舍?!”他嘴唇哆嗦着,“大师,您的意思是,那东西……它想占我的身子?!”
“然也!”左丘山拂尘一甩,姿态做得十足,“方才那灯光闪烁,便是它在试探你的元神!幸亏居士你福泽深厚,没让它得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家辉听得冷汗直流,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现在对左丘山的话是深信不疑,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恳求。
“那……那可怎么办啊大师!求您救救我!我给钱!给多少钱都行!”
“居士放心。”左丘山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一旁的秦业和韩丽丽,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不过,贫道施法之时,需净室开坛,闲杂人等,还请暂且回避。”
说着,他指向客厅中央的一片空地。
“贫道要在此处开坛做法,将那孽障彻底驱散,还韩居士一个清净!”
左丘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韩家辉现在对他言听计从,立刻转头对秦业和韩丽丽摆手。
“听见没?大师要做法了!你们……你们快到那边去,别在这儿碍事!”
韩丽丽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看看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眉宇间满是愁绪。
她拉了拉秦业的衣角,小声问道:“秦师傅,我爸他……他不会有事吧?这道长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