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看我干嘛？”他皱着眉问，“我脸上有答案？”
“没……没什么。”周明月赶紧收回目光，心虚地低下头，嘴里小声嘀咕，“就是觉得，天才都挺不容易的。”
秦业：“？”
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周明月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了这有点微妙的沉默，试图找点话题。
“那个……秦师傅，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你说那个硬盘满了，可现在的监控不都是循环录制的吗？满了就自动覆盖了，怎么会存到死机呢？”
秦业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问题真多”的无奈。
“硬盘有物理坏道，循环录制的功能模块失效了。”
他解释得言简意赅，像是在念说明书。
“坏了？”周明月瞪大了眼，“那……那他们怎么不修啊？这可是交通摄像头，坏了多耽误事！”
秦业的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笑。
“修？”
“我刚才只是进了前端系统改个设置，这已经是打擦边球了。”
“真要动里面的数据，或者上报说设备坏了，你猜猜会怎么样？”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
“这是交通局的设备，里面的数据都是证据。私自动了，轻则罚款，重则……呵呵，那就犯法了，懂吗？”
周明月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他刚才的操作，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她心里那点小小的崇拜，瞬间又膨胀了几分。
“那……那之前来的那些运营商的师傅，他们怎么就查不出来呢？”她又抛出一个问题，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好奇。
秦业这次连眼皮都懒得抬，靠在电线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
“我哪知道。”
“可能他们的排查范围就只在你们楼里，谁会想到问题出在大马路上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上。”
他呼出一口白气，在清冷的夜色里迅速散开。
“现在也只是高度怀疑是它导致的。到底是不是，还得看今晚断不断网。”
话音刚落，秦业的口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规律的震动和闹铃声。
滴滴滴——滴滴滴——
是手机的整点报时。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周明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比秦业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秦业说：“咱们小区门口这片区域有公共wIFI，不要钱的！你连一下试试！”
“密码是八个八，，巨好记！”
秦业点点头，依言连上了wIFI。
周明月也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连上。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并排站着，低着头，各自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网络正常。
网页秒开，视频缓冲飞快。
周明月紧张地捏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白。她不停地刷新着一个购物软件的页面，生怕下一秒那个加载中的小菊花就会永远转下去。
“只要……只要撑到十五分！”她喃喃自语，像是在祈祷，“只要过了十五分，肯定就没问题了！”
秦业没她那么紧张，但也一直在刷新着一个新闻网页，时不时还点开里面的视频看看。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划过夜空的汽车引擎声。
终于，周明月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十五分。
“没断！”
她激动地叫了出来，一把抓住秦业的胳膊，兴奋地摇晃着。
“真的没断！你看！网速超快！”
秦业被她晃得一个趔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他点开一个测速软件，屏幕上的指针“嗖”地一下就飙到了顶峰。
下载速度，上传速度，全都恢复了正常。
“嗯，看来问题确实是那个摄像头硬盘引起的。”他点点头，语气还算平静，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解决难题后的放松。
“不过……”他话锋一转，“也说不准，再观察看看。”
“什么说不准啊！肯定就是你搞定的！”周明月现在看秦业，简直是看神仙下凡，滤镜厚得不行。
“你也太厉害了吧！那些老师傅来了七八趟都没搞明白，你一来就……药到病除啊！”
夸完成绩，她又忽然觉得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太花痴了点，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强行挽尊。
“咳，我的意思是……总算解决了，不然我这剧都没法追了。你这技术，还行吧。”
那副有点小傲娇的模样，让秦业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没接话，只是“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刷起了网页，确认网络是不是真的稳定了。
两人就这么又在寒风里站了十几分钟。
直到手机网络依旧坚挺如初。
秦业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行了，问题解决了。”
他收起手机，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转身准备走人。
“我送送你吧！”周明月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秦业看了她一眼，没拒绝。
“行。”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小区门口走去。
夜深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周明月觉得，这气氛，不聊点什么实在是太尴尬了。
“秦师傅，你……是哪里人啊？”她小心翼翼地开启了话头。
“江南的。”秦业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
“哦……江南好地方啊。”周明月干巴巴地接着话，“第一次来帝都工作？”
“不是。”
“……”
周明月感觉天都要被他聊死了。
她有点不服气，侧过头看着秦业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轮廓分明。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高冷啊？惜字如金的。”
“别人跟你说话，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
秦业脚步没停，目视前方。
“说什么？”
“……”
周明月彻底没脾气了，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祭出杀手锏，问出那个在她心里盘旋已久的问题。
“我问你个事，你别生气啊。”
“嗯。”
“你……是不是‘南铜’啊？”
话一出口，周明月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这也太直接了！
太八卦了！
秦业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转过头，路灯的光从他头顶照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不解。
“南……什么？”
“就是……就是喜欢男的。”周明月豁出去了，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秦业盯着她看了足足三秒，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然后，他眉头一皱，像是终于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随即又舒展开，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忍着笑。
“不是。”
他干脆利落地否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