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响了。
屋里静悄悄的,半天没动静。
秦业皱了皱眉,又按了一下。
这回,门内终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门锁“咔嗒”一声,开了一道极小的缝。
一只眼睛从门缝里露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他。
那眼神,锐利得跟探照灯似的。
秦业心里咯噔一下。
这架势,比他预想的还要夸张。
“你好,我是平台接单的电工,秦业。”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无害,还主动把手里的工具箱往前亮了亮,以示身份。
门缝后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还在评估他的危险系数。
几秒钟后,门又开大了一点,终于露出了半张脸。
秦业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本来以为,能问出那么多奇葩问题的,大概率是个长相比较抱歉,所以对外界充满敌意的“小仙女”。
可眼前这张脸……
怎么说呢,挺甜美的。
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小巧挺翘,虽然此刻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但那气鼓鼓的样子,反而有点像一只智商不高但脾气很差的小母猫。
这……跟他脑补的那个满脸横肉、奇丑无比的形象,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就在秦业惊讶的时候,门里的章若俞,比他更惊讶。
她本来以为,一个报价两千,又突然降到一千五,还敢保证这保证那的电工,肯定是个三四十岁,经验丰富,但可能有点油腻的大叔。
结果门外站着的这个……
也太年轻了吧?
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挺高,身形清瘦,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工装裤,头发剪得干干净净,脸上也没有胡茬。
除了手里那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工具箱,他身上没有一点传统电工的影子。
尤其是那张脸,眉眼俊朗,鼻梁高挺,比她追的某些小明星都好看。
这真是电工?不是什么搞新型诈骗的?
章若俞的脑子里瞬间又上演了一出大戏。
“你……”她张了张嘴,有点不确定地问,“你就是那个电工?”
秦业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对,秦业。”
他晃了晃手机,“平台上有我的认证信息,你可以核对一下。”
章若俞下意识地掏出手机,但看了一眼秦业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又默默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把门完全打开了。
“那……那你进来吧。”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脸颊还有点莫名的发烫,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跟他对视。
“好嘞。”
秦业松了口气,总算是进门了。
他拎着工具箱迈进玄关,一边换鞋一边习惯性地打量屋里的环境。
可他刚一抬头,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表情,瞬间凝固。
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章若俞“砰”的一声关上门,转过身来。
她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厚实得夸张的……滑雪服?
就是那种五颜六色,又厚又蓬松的专业滑雪服!
安城今天的天气,室外都二十五六度,她这屋里开着窗通风,温度也差不离。
她穿着这玩意儿?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秦业的视线顺着她臃肿的背影往上移,然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她的滑雪服后领和脖子之间,竟然鼓鼓囊囊地塞着一个……红色的瓶子?
那形状,那颜色……
卧槽!
那不是个小号的干粉灭火器吗?!
秦业彻底懵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奇葩的客户,但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这姑娘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cpU都快烧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章若俞,嘴巴张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不是……大姐,你这是……搞啥呢?”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匪夷所思。
“你穿成这样,不热吗?”
“还有你背后……那是什么玩意儿?”
被他这么一问,章若俞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装束有多么惊世骇俗。
她“啊”地惊呼一声,一张俏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像是熟透的苹果。
那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再到白皙的脖颈。
“这个!这个是……”
她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想把背后的灭火器给掏出来,结果因为滑雪服太厚实,胳膊活动不便,折腾了半天也没成功,反而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
秦业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表演。
终于,章若俞放弃了,她涨红着脸,破罐子破摔地解释起来。
“我……我还不是因为你!”
她瞪着秦业,那眼神,又羞又恼。
秦业更懵了。
“因为我?我怎么了我?”
“你的接单量是0!注册天数也是0!”章若俞的声音又急又快,像是在扫射的机关枪。
“我上网查了!很多变态就喜欢用这种新号作案!看起来是新人,其实都是经验老到的惯犯!”
秦业:“……”
他感觉自己的人格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章若俞完全没注意到他那已经石化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我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家,我肯定害怕啊!”
“万一你进来之后,图谋不轨,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怎么办?或者想脱我衣服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还拍了拍自己身上厚实的滑雪服。
“所以我才穿上这个!滑雪服的拉链很复杂,没那么容易解开!能拖延时间!”
然后,她又费力地扭过身子,指了指自己背后的灭火器。
“还有这个!我把它塞在背后,你要是从后面抱我,就会被硌到!而且……而且万一你真要做什么,我……我就拿它喷你!”
说完,她还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虽然在臃肿的滑雪服下完全看不出任何曲线。
秦业听完她这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逻辑,彻底没话说了。
他站在原地,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对着自己胸口隐藏的手机摄像头,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又无力地垂下。
他的嘴唇动了动,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们进行无声的控诉。
“兄弟们……”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我的人格不是受到了侮辱。”
“它是被这位天才少女,用滑雪服和灭火器,进行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物理超度。”
“现在的单子,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