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秦业叼着根油条，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昨天那场全网范围内的“学术大辩论”，对他本人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他甚至都没怎么看。
有那功夫，打两把王者不香吗？
“An ally has been slain.”
“You have been slain.”
手机屏幕瞬间变灰。
秦业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点开自己的直播间。
开播。
几乎是瞬间，黑屏的直播间里就涌入了数以万计的观众。
弹幕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至。
“来了来了！充电宝仙人上班了！”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顺便围观杨教授大型社死现场！”
“楼上的，做个人吧！杨教授都快被你们玩坏了！”
“我就是电力工程专业的，我还是觉得秦师傅的操作不规范，但……但是真的好骚啊！”
“哈哈哈，楼上的是不是昨晚跟人对线了一宿，今天就叛变了？”
“秦师傅你太腹黑了！你自己火了就算了，还把杨教授也带成了网红，你是魔鬼吗？”
秦业扫了一眼弹幕，嘴角抽了抽。
这些网友，真是闲得蛋疼。
他懒得搭理这些调侃，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傻了。
“？？？主播上班时间摸鱼？”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别人直播要么唱歌跳舞，要么带货pK，你直播看小说？”
“这才是真·大神风范！世人皆吵我独静，一本小说阅古今。”
“这哥们是懂直播的，主打一个陪伴。”
就在直播间里吵吵嚷嚷，热度节节攀升的时候，秦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随手划开接听，开了免提。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暴躁无比的中年男人咆哮。
“喂！请问是秦业秦师傅吗？《一路有你》节目上的那个电工！”
声音大得，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业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掏了掏耳朵。
“是我，你哪位？有事慢慢说，别吼那么大声。”
“我慢慢说？我慢不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是气疯了，说话都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癫狂。
“我叫李强国！我在城南天禧院有套老房子出租！你知道我上个月电费多少吗？”
他没等秦业回答，自己就吼出了答案。
“一万七千多度！一万七啊！电费一万多块钱！”
“供电局的人来了三趟，电表拆回去检测了，说电表没问题！可他妈的电表现在还在转！跟风火轮一样转！”
“我找了七八个电工，有老师傅，有年轻的，没一个能查出问题来！都说我这房子闹鬼了！”
“秦师傅！节目上都说你神！路子野！你快过来给我看看吧！再这么下去，我这房子就得破产了！”
李强国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充满了焦虑和绝望。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一个月一万七千度电？！”
“这什么概念？我家一年都用不了这么多吧？”
“这租客是在家修炼元婴吗？需要渡劫的那种？”
“天价电费案？这剧情我熟啊！节目组的剧本来了！”
秦业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他挑了挑眉，对着手机问道：“一个月一万七千度？你确定单位没搞错？不是一千七？”
普通居民用电，一个月能用上千度都算是极限了。
一万七千度……
“你家租客是不是在地下室手搓钢铁战甲啊？”秦业忍不住吐槽道。
“我搓他个仙人板板！”李强国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他就是个普通上班族！妈的，我现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我房子里搞什么非法的勾当！”
“秦师傅，你赶紧过来一趟吧！地址是天禧院A栋102！钱不是问题！”
听着对方急切的声音，秦业沉吟片刻。
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门。
但越是邪门，挑战性才越大。
“行，等着吧。”
秦业干脆地答应下来，“我收拾下工具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站起身，开始把万用表、钳形电流表、螺丝刀、电笔等工具一一装进工具包。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彻底兴奋了。
“主线任务开启！副本：天价电费之谜！”
“冲冲冲！终于又有活儿了！看小说有什么意思！”
“充电宝电工，出击！我倒要看看，这次秦师傅准备用什么离谱的东西来解决问题？充电桩吗？”
“盲猜一手，这次用南孚电池。”
……
与此同时，《一路有你》节目组的演播厅里。
主持人万猛正襟危坐，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看向身旁的杨国政教授。
经过昨天的“爆火”，杨教授今天明显有些拘谨，西装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背也挺得笔直，试图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专家形象。
“杨教授，我们刚刚也通过直播，同步收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求助。”
万猛将平板电脑转向杨国政，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李强国那个房子的电费单。
“天禧院A栋102，一个月的用电量，高达一万七千度。据户主所说，供电公司已经确认电表计量准确无误。对于这种情况，您作为电力学的权威，有什么初步的看法？”
杨国政扶了扶眼镜，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一万七千度……”
他沉声开口，语气非常严肃，“这个用电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居民用电的范畴。这相当于一个小型加工作坊的耗电量了。”
“在电表正常的情况下，出现这种问题，通常只有两种可能。”
演播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直播间的弹幕也安静了不少，大家都在等待这位“理论王者”的分析。
“第一，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偷电。”
杨国政的分析有条不紊，充满了学院派的严谨。
“有人从这户的电表后端，私自搭接了线路，将电力引到了别处。我们需要排查这栋楼，甚至是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型的、不明的耗电场所。比如私设的服务器机房，或者……加密货币的矿机。”
他的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矿机！绝对是矿机！那玩意儿就是电老虎！”
“我之前看过新闻，有人偷小区的电，在地下室挖比特币，最后被抓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红绿灯接他家电表上了？”
“楼上你是懂新闻的。”
万猛点点头，继续问道：“那第二种可能呢？杨教授。”
“第二种可能……”杨国政的表情更加凝重，“那就比较复杂了。可能是线路内部存在严重的漏电或者故障，导致大量的电能被无效消耗掉了。”
“比如，某段线路的绝缘层严重破损，并且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大电流的对地回路。这种情况非常危险，不仅耗电，更有可能引发火灾！”
他的分析，让现场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万猛总结道：“也就是说，要么是有人偷电，要么是线路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小问题。”
“是的。”杨国政肯定地点头，“常规的排查方法，就是分段断电，用钳形电流表逐一测量每一条分路的电流，逐步缩小排查范围。这是一个细致活，需要极大的耐心。”
他的分析，无懈可击。
标准。
规范。
完全符合操作流程。
但直播间的观众们，却已经开始不满足于这种“常规”了。
“好了好了，知道标准答案了，现在就等秦师傅的解题思路了。”
“杨教授：我把公式都列出来了。秦师傅：谢邀，我选择直接写答案。”
“我赌五毛，秦师傅绝对不会用这么‘普通’的方法！”
“期待值拉满了！快点吧！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秦师傅用什么奇葩操作，来打杨教授的脸了！”
演播厅里，杨国政看着弹幕，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他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少说话。
而此时，秦业已经背上他的工具包，戴上那顶黄色的安全帽，走出了家门。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
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棋逢对手的兴奋。
一万七千度的电。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