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密闭的,只剩下一个陌生男人的空间里。
“你……”
她刚想开口问他要干什么,一个低沉而平淡的男声,就在这片黑暗中响了起来。
“躺床上去。”
轰!
这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章若俞的脑海里炸开。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他要干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灯,然后让她上床……
无数个社会新闻里才会出现的恐怖情节,像是电影快放一样在她脑中闪过!
变态!
章若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狂跳不止,手心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喊救命?
可她住的是老式小区,隔音效果差,万一被邻居听到,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反抗?
她看了一眼秦业那模糊的身形,对方比她高出一个头,身材看起来也很结实,她这点力气,估计连给人家挠痒痒都不够。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却不合时宜地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你要是好好追我,看在你这张脸还算帅的份上,我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用得着来强的吗?!
呸!
章若俞!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身体像一只受惊的猫,随时准备做出反击。
黑暗中,秦业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剧烈波动,以及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一声充满了无奈和疲惫的叹息,在房间里响起。
“大姐,你脑子里都在演什么呢?”
他的声音里满是黑线,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的嫌弃。
“我是让你模拟一下晚上起夜上厕所的场景!不然我怎么给你演示我修好的效果?”
“啊?”
章若俞整个人都愣住了。
模拟……晚上起夜?
她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才终于理解了秦业话里的意思。
轰的一下。
一股热气从脖子根直冲天灵盖,她的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
天啊!
她刚才……她刚才都想了些什么啊!
她居然以为……
羞耻!
太羞耻了!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了!
“啊……哦……哦哦哦!好的!好的!”
她语无伦次地应着,声音小得和蚊子叫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在黑暗的掩护下,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上,然后像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到她终于准备就绪,秦业那无语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好了,现在假装你睡着了,然后半夜醒了,准备坐起来。”
“哦……好。”
章若俞深吸一口气,按照他的指示,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
房间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什么都没有发生。
灯,并没有亮。
章若俞保持着坐姿,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
她又等了十几秒,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黑暗中秦业的方向,小声地问道:
“那个……秦师傅……”
“然后呢?”
“你到底……是解决了什么问题啊?灯……它也没亮啊。”
秦业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看着那个局促不安的背影。
章若俞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都绷紧了,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动作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她走到门口,却不敢往里看,只是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小声问:“修……修好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业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侧了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目光落在她紧张得有些发白的脸上。
“你一个人住,晚上会不会害怕?”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完全偏离了维修的主题。
章若俞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戒备和不解,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秦业看出了她的紧张,语气放得更缓和了一些。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章若俞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感受。
她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有时候会。”
承认这一点,让她感觉有些丢脸,又有些无奈。
“特别是晚上,一点点声音都会让我睡不着。”她绞着自己的手指,像是下定了决心,把心里的恐慌都说了出来,“楼上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窗外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甚至……甚至冰箱启动的嗡嗡声,我都会觉得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是不是有人想撬我的门。”
她苦笑了一下。
“独居久了,真的会把人逼成一个神经质,警惕又多疑。”
秦业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等她说完,他才继续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害怕的时候,会做什么?”
“做什么?”章若俞愣住了,这个问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什么也做不了。”
“就是……就是感觉浑身发软,腿都动不了,只能把自己死死地裹在被子里,然后拼命告诉自己是幻觉,是我想多了。”
秦业的视线锐利,追问道:“会不会尖叫?”
“尖叫?”
章若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立刻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敢!”
“绝对不敢!”
她的反应异常激烈。
“你想啊,万一……万一外面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这一叫,不就把他给引过来了吗?那不是更恐怖?”
“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怎么可能去尖叫。”
这个逻辑,在独居的女性看来,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本能。
秦业却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个想法不对。”
他往前走了一步,进入了卧室,章若俞也下意识地跟了进来。
“你知道吗?在原始社会,女性遇到危险的时候,最有效的求救方式就是尖叫。她们的音高和穿透力,能让同伴在很远的地方就接收到求救信号。这是一种写在基因里的本能。”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所以,下次你晚上起床上厕所,如果觉得害怕,你就叫出来。”
章若俞彻底懵了。
她站在原地,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秦业,脑子里全是问号。
这人……脑子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