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看向杨国政,问道:“杨教授,这……这是什么情况?秦师傅他人怎么走了?”
杨国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脸上挂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小万,不要急。”
他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对着镜头分析起来。
“你们看,他刚才拿出了电钻,但又放了回去。”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刚才只是为了向客户展示方案的关键工具,让她安心。”
“现在客户同意了,钱也付了,他自然要去做开工前的最后准备。”
万猛还是有些不解:“准备?什么准备?”
“他把整个工具包都拎出去了。”杨国政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我猜,他的车,或者他的电动车,应该就停在楼下不远的地方。”
“那个工具包太沉了,不可能所有工具都随身带着。他这次出门,应该是去把一些用不上的工具放回去,再把接下来施工必须用到的,比如今天要用的新灯、电线、线槽,全都拿上来。”
“一来一回,最多十几分钟。”
杨国政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看着吧,他很快就会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手上一定会拿着那把电钻。”
他的话,让直播间里一部分躁动的观众渐渐冷静下来。
“好像有点道理啊……”
“杨教授分析得对,总不能把整个五金店都背在身上吧。”
“坐等打脸,我就不信他会回来!”
“楼上的别杠,你要是输了怎么办?刷个火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狭小的屋里,姚青甚至开始哼起了小曲儿,一边收拾着卫生间门口的杂物,给秦师傅腾出施工空间。
直播间的弹幕,也从最开始的争吵,慢慢变成了倒计时。
“五分钟了,人还没影。”
“十分钟了,跑路实锤!”
“十二分钟……等等!门口有脚步声!”
就在直播间观众的翘首以盼中,房门“咔哒”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
秦业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镜头里。
他不仅拎着那个黑色的工具包,左手上,果然还稳稳地拿着那把黄黑相间的充电式电钻。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盏包装好的LEd吸顶灯和一卷白色的pVc线槽。
直播间瞬间沸腾!
“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我靠!神了!杨教授牛逼!预言家啊这是!”
“给楼上那个说主播跑路的杠精点根蜡,脸疼不?”
“这波啊,这波是大气层级别的预判!”
演播厅里,万猛也是一脸的震惊和佩服。
“杨教授,您……您真是神了!这都能猜到!”
杨国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摆摆手,故作谦虚。
“基本操作,勿六。”
心里那份属于学院派顶尖学者的优越感,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实践派又怎么样?
在理论和经验的结合面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得如同教科书上的案例。
镜头里,秦业没有理会弹幕的喧嚣。
他把新买的材料放在墙角,对姚青说了一句“我开始了”,便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从门口透进来的一点光亮。
秦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强光手电,想了想,干脆张嘴,用牙齿咬住了手电的尾部。
一道光柱,精准地打在了天花板正中央那个已经发黄、布满污渍的旧灯座上。
他仰着头,嘴里咬着手电,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滑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螺丝刀,踩上一个小马扎,开始拆卸那个旧灯座。
年代久远,螺丝已经有些锈蚀了。
秦业费了点劲,才把外壳给拧下来,露出了里面纠缠在一起的几根电线。
演播厅里,杨国政的“同步解说”再次上线。
“好了,现在进行到第二步,拆除旧灯。”
“大家注意看,他会把连接旧灯座的电线剪断。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墙体里的暗线是有问题的,所以这两根线接下来就作废了,完全不用管它。”
“剪断之后,他就会拿出新的电线,连接到新灯的底座上,为下一步的钻孔和走线做准备。”
话音刚落。
直播镜头里,秦业果然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摸出了一把电工钳。
“咔嚓”一声。
连接着旧灯座的两根电线被齐根剪断。
那个陪伴了这间屋子不知多少年的旧灯,就此寿终正寝。
秦业随手把废灯扔在地上,然后跳下马扎,打开了新灯的包装。
他熟练地拆出底座,又从工具包里抽出一卷崭新的红蓝双色电线,量好长度,剪断。
接着,他用剥线钳利落地剥开线头,露出里面的铜丝,然后将两根电线分别接在了新灯座的火线和零线接线柱上,拧紧螺丝。
“注意看他的下一个动作。”杨国政的声音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
“卫生间环境潮湿,所以接线处的防水处理非常关键。一个负责任的电工,绝对不会忽略这个细节。”
屏幕上,秦业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卷黑色的胶布,不是普通的电工胶布,而是更厚、更有粘性的防水胶布。
他仔细地在接线处缠绕起来,一圈,两圈,三圈……缠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有任何水汽渗入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秦业再次踩上马扎,举起了那个崭新的、已经接好线的灯座。
他没有立刻把它固定在天花板上,而是先用笔在天花板上靠近门框的位置,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然后,他放下了灯座,拿起了那把一直被众人关注着的电钻。
“来了!要来了!”
万猛激动地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直播间的观众也屏住了呼吸。
杨国政的嘴角,已经快要咧到耳根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宣布最终答案的语气说道:
“钻孔。”
“这就是整个明线方案里,技术含量最高,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会在这里,也就是天花板上,打一个贯穿的孔。然后,把刚刚接好的那两根电线,从这个孔里,穿到卫生间外面去!”
“嗡——嗡嗡嗡——”
刺耳的轰鸣声,猛地从直播画面里传了出来!
秦业按下了电钻的开关,高速旋转的钻头,精准地对准了刚才做好的标记,狠狠地顶在了天花板上!
灰白色的粉尘簌簌下落,伴随着沉闷而连续的冲击声。
成了!
又被我说中了!
杨国政内心一阵狂喜,这种掌控一切、预判所有剧情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电线从那个孔里被拉出来的时候,直播间会是怎样一种疯狂的景象。
果不其然。
就在钻头穿透天花板的那一刻。
就在秦业关闭电钻,将那两根红蓝电线从新钻出的小孔里,一把扯出来的时候。
整个直播间的屏幕,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彻底淹没了。
“!”
“我靠!我人看傻了!杨教授是开了天眼吗?”
“神算子!这已经不是预判了,这是剧本!杨教授就是编剧!”
“我宣布,从今天起,杨教授就是我唯一的偶像!”
“这波我跪着看直播,心服口服!”
演播厅内,气氛一片热烈。
杨国政教授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将一个复杂的电路改造问题,拆解得明明白白。
他不仅指出了问题核心,预估了成本,甚至连施工方案都推演得一清二楚。
这份功力,让主持人万猛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教授,您这简直是把那个卫生间给看穿了啊!”
万猛由衷地赞叹着,眼神里充满了对学者的崇拜。
“隔着屏幕,您就把人家的施工方案给预判了,这要是去了现场,那还有秦师傅什么事儿啊?”
杨国政被这记恰到好处的马屁拍得通体舒泰。
他摆了摆手,脸上是学者特有的矜持,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得意。
“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我们学院派,强在理论体系,但一线师傅们,胜在经验丰富。”
他嘴上谦虚着,话锋却一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实践操作,都必须建立在扎实的理论基础上。这个方案,走明线,从墙外取电,是目前唯一可行,也是最经济的选择。我相信,这位秦师傅,下一步,必然是钻孔。”
他伸出一根手指,笃定地敲了敲桌面。
“看着吧,电钻都拿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在这个门框上方的墙壁上,打一个贯通孔。这是整个方案里,技术难度最高,也是最考验基本功的一步。”
万猛连连点头,将目光紧紧锁在屏幕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对对对,让我们看看秦师傅怎么操作!”
直播间的观众们,此刻也被杨教授的专业分析给彻底折服了。
弹幕上,全是对教授的赞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