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
处里那对神仙眷侣,于秀凝处长和情报科科长陈明,闹掰了。
而且是要离婚的程度。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沈阳站,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顶级谈资。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主任李维恭的办公室里,他把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气得脑门青筋直跳。
“一个督察处处长,一个情报科科长!两个人加起来,半个沈阳站都归他们管!现在呢?为了点裤裆里的破事,给我撂挑子?”
“情报处瘫了!督察处也瘫了!”
李维恭指着门口的方向,唾沫星子横飞。
“陈明呢?人呢?跟丢了魂儿一样,天天就知道喝酒!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情报科长的脑子让酒精泡浮囊了?”
“还有于秀凝!是,她人是在这儿,可那张脸冷的,谁敢跟她汇报工作?底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工作还怎么干!”
李维恭越说越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对夫妻,怎么说离就离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事了。
这直接影响到了整个沈阳站的运作效率。
他亲自出面调解了几次,结果呢?
于秀凝态度坚决,油盐不进,只有一句话:“主任,这是我的私事。”
陈明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见了面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对不起她”。
李维恭一个头两个大。
他甚至怀疑,这俩人是不是中了邪。
而在另一边,许忠义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自从和任平生搭上线,他的走私网络和军火中转业务简直是开了挂。东北的黑市上,谁不知道许老板路子野,能量大?
他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在各个仓库、码头和秘密接头点之间连轴转,根本没空搭理督察处那点鸡飞狗跳的破事。
这五天,对于整个沈阳站来说,是混乱的五天。
但对于任平生来说,却是计划开始的五天。
娜塔莎回来了。
这个有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的女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任平生面前,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老板,西南的事情,都办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练。
任平生满意地点点头。
“辛苦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了过去,“这个你收好,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娜塔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小巧的钢笔,和一个精致的口红。
她知道,这两样东西,都能在关键时刻要了人的命。
“谢谢老板。”
娜塔莎收起东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当晚。
任平生办公室里。
铁柱局促不安地坐着,看着任平生手里那张薄如蝉翼的“脸”,头皮发麻。
“处……处长,真要戴这个啊?”
“不然呢?”任平生把人皮面具递给他,“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任平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喝喝茶,谁来了就说身体不适,不见客。”
“记住我的习惯,茶杯要用右手拿,看文件的时候,手指会习惯性地敲桌子,一次三下。”
“最重要的一点。”任平生盯着他,“别手贱,这玩意儿贵得很,弄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铁柱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面具。
“处长,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四平街。”
任平生吐出三个字。
“于秀凝已经安排好了当地的人手接应我,我要在十天之内,把那里的关东军部署、武器配置,还有最重要的城防图,全都搞到手。”
他拍了拍铁柱的肩膀。
“我不在的时候,沈阳站,就交给你演了。”
“演砸了,提头来见。”
与此同时,沈阳站的齐公子快要气炸了。
他想安插自己的人手进督察处,结果人事处的任平生一句“编制已满”,给他怼了回来。
他想动许忠义,查他的走私生意,结果刚有点风声,上面就有人打电话来敲打他,让他别多管闲事。
没权,还没钱。
这日子没法过了!
“齐公子,有条线。”一个手下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说!”
“咱们之前盯梢的时候,发现有个叫福源祥的绸缎庄老板,不太干净,好像跟那边有联系。任平生和许忠义可能觉得肉太小,没动他。”
“还有呢?”齐公子眼睛一亮。
“还有一个女学生,是教会学校的,天天在外面宣传赤色思想,我看她就是个通红分子!”
齐公子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动不了任平生和许忠义这种大鱼,还动不了你们这些小虾米?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干得不错!”他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今天晚上就动手,人抓回来,撬开他们的嘴!”
“是!”
山城。
军统局总部。
副局长毛人凤最近春风得意。
郑耀先那个刺头被他挤兑到了津门,总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留了一手。
郑耀先最得力的三个手下,马奎、陆桥山,还有那个机要秘书曾墨怡,全被他以各种名义留在了山城。
名为重用,实为打压。
他就是要一点点剪除郑耀先的羽翼,让他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马奎三人被整得苦不堪言,每天不是坐冷板凳,就是被派去干些鸡毛蒜皮的杂活。
这天,三人凑在一起,满脸愁容。
“六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再这么下去,咱们仨非得被姓毛的给玩死不可!”马奎烦躁地抓着头发。
“别急,”陆桥山相对冷静,“六哥在津门,肯定也在想办法。”
话音刚落,曾墨怡拿着一份刚译出来的电报匆匆走来。
“六哥的密电!”
电报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十六个字。
“打蛇打七寸,釜底抽薪。他要脸,就让他丢脸。他靠山,就让他山倒。”
三人看完,面面相觑,随即眼中都冒出了光。
不愧是六哥!
这招,够毒!也够绝!
几天后。
山城爆发了大规模的学生游行。
学生们高喊着“反内战、反饥饿”的口号,浩浩荡荡地走向街头。
而在这场游行的背后,正是马奎和陆桥山在推波助澜。
毛人凤得到消息,勃然大怒。
“反了!都反了!给我抓!把带头的都给我抓回来!”
他迷信,最忌讳的就是这些学生运动,总觉得是不祥之兆。
军统的特务们如狼似虎地冲进游行队伍,当场抓捕了几十个带头的学生。
毛人凤本以为这一下能杀鸡儆猴,把事情压下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
他捅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