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官军纷纷惨死,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二人也不知所踪,沙摩海心头一片冰凉。
他心知再拖下去,恐怕连逃命都难。
于是猛一咬牙,奋力蹬水,大喝一声跃出水面,恰巧落在一艘正驶过的梁山战船上。
趁船上喽啰惊愕之际,沙摩海挥开九环截头大刀,横冲直撞起来!
此人在荡寇故事中,也曾名列招贤堂。
虽最终死于女飞卫陈丽卿之手,一身武艺却非庸手——
至少也有强小彪、弱八骠的实力,斩杀寻常喽啰直如砍瓜切菜!
那沉重大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宛若活了一般。
刀光如练扫过,便有一名喽啰丧命。
转眼间,整船只剩下沙摩海一人站立。
他不敢耽搁,捡起船桨就向来路急划。
此时,正率部收拢俘虏、打扫战场的立地太岁阮小二与蟠海龙秦会,一眼瞥见逃窜的沙摩海。
阮小二当即高声喝道:“前面那秃头疤脸的,杀我一船弟兄还想走?识相的快快投降,爷爷若发善心,或可饶你一命!否则,定将你扔进水泊喂鱼!”
沙摩海一手划桨,一手提刀大吼:“哼!废话少说,你爷爷不是吓大的!有胆便来决一死战!”
阮小二虎目圆睁,厉声道:“好言难劝找死鬼!今日就让你见识俺立地太岁阮小二的厉害!”
说罢将手一挥,座下楼船如箭离弦,直冲向摄魂将军沙摩海。
待两船相距不足三丈,阮小二猛踏船舷,纵身飞扑向沙摩海所在的战船!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之际,阮二爷猛地又将玄铁霸王刀高高抡起,以力劈华山之势,直劈沙摩海头顶!
沙摩海听见刀风,急忙丢开船桨,举刀相迎。
转眼之间,两人便斗在一处!
阮小二的本事并不逊于强小彪,遇见沙摩海,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你来我往之间,刀锋不断哐啷啷地交锋,从船头一路打到船尾,又从船顶斗进船舱!
四五十个回合过去,阮二爷与沙摩海依旧打得难分胜负!
楼船上副将蟠海龙秦会终于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呔!那秃头疤脸的,爷爷蟠海龙秦会来也!纳命来!”
话音未落,他已一跃而起,从楼船跳了过来,握紧兵刃,就要与阮小二联手夹攻沙摩海!
沙摩海见情势不妙,一刀逼开阮小二,跳出战圈高喊:“且慢!俺有话要说!”
“莫非你想投降?”
阮小二见状,挥手拦住秦会,喝道,“若不是,就休要多言!速速上前再战,今日定要分出高下!”
“天下人都传梁山好汉义气深重,如今你二人却要以多欺少,岂不惹人耻笑?”
沙摩海环顾四周,心思急转,又喊:“若有胆量,便与俺单打独斗!否则,俺就算输了也绝不服气!”
“好家伙!你偷袭梁山本寨,反倒有理了?”
秦会怒气难抑,破口大骂:“识相的就快快投降,少在这里啰嗦!”
见沙摩海扭头不理,秦会怒火更盛,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秦会兄弟且慢!这秃头疤脸的既然小瞧我梁山好汉,我们不妨先听他要如何!”
阮小二上前一步,说道:“你且说说,怎样才让你心服口服?”
沙摩海闻言脸上顿时一喜,赶忙接话:“早闻阮氏三雄个个如水中蛟龙!俺被人称作摄魂将军,也略通水性。
不如你我下水斗他三百回合,分个胜负,如何?”
阮小二听了哈哈大笑:“怕你不成!今日就让你见识阮二爷的手段!”
说罢纵身一跃,抢先跳入水中。
沙摩海见计谋得逞,满脸兴奋,高呼一声,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只见二人在水中翻腾激斗,宛如两条蛟龙辗转腾挪,来去自如,与在平地无异,场面精彩至极!
沙摩海越斗心中越惊!他原本自负水性过人,谁知立地太岁阮小二竟更胜他一筹!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竟半点占不到阮二爷的上风!
就在沙摩海分神的瞬间,阮小二抓住机会,身形一扭,游到沙摩海背后,格开秃头疤瘌脸的反手刀,一掌击在他后心!
沙摩海吃痛张口欲叫,却猛灌了一口水,心知不妙,急忙纵身想冲出水面。
阮二爷岂容他脱身?当即逼近沙摩海,拽住他双臂往水底拖去。
沙摩海拼命挣扎,却渐渐力竭。
阮小二见对方已近昏死,便提着他跃出水面,一把甩上楼船。
蟠海龙秦会早已命喽啰上前,用绳子将沙摩海捆了个结实。
随着摄魂将军沙摩海被擒,这批泅水偷袭的官军全军覆没,梁山水军再次大获全胜。
宋江本派沙摩海潜袭梁山本寨,行动极为隐秘。
梁山军却能提前设防,全因一人——身附零陵上将邢道荣阴灵的鬼脸儿杜兴。
他潜伏在宋江身边颇受信任,宋江一举一动,皆被梁山掌握。
此番败局,早已注定。
李家道口酒店旁的梁山营寨中,镇山军师老提辖陈希真闻阮小二捷报,随即传令众将:“入云龙公孙胜、混世魔王樊瑞听令!命你二人夜半施法起雾,笼罩官军营寨。
斗木獬赛典韦周昂,率玄武七宿及本部兵马,至官军东营门外埋伏!
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花刀孟福通,领本部人马,伏于官军南营门外!
死侍大将高顺、没面目焦挺、双鞭呼延灼、小霸王周通,带兵伏于官军西营门外!
待大雾一起,三路齐出,攻门夺寨!破敌就在今夜!”
陈老提辖分派已毕,众好汉齐声应诺,各自准备。
夜半时分,原月明风清的夜空忽起大雾。
雾势汹涌,十息之内,三五丈外已不可见。
官军南营门外,数十守军见雾起诡异,强打精神紧盯寨外。
忽然雾中传来沙沙脚步声,夹杂铁甲哗楞作响——雾里走出无数梁山喽啰,个个盔甲分明,手持兵刃,面目狰狞。
三员猛将一马当先!
左侧那僧人满面笑容,眉毛浓黑如漆刷,脸庞黝黑似涂墨。
僧衣半敞,露出结实肌肉,胸前浓密黑毛丛生。
手中提着两把宽大板斧。
看似慈眉善目,实为笑面金刚!
此人正是承袭隋唐第四猛将雄阔海英魂的凶僧——生铁佛崔道成!
右侧那位道长身形魁梧,神情冷峻。
头戴冲天道冠,身着黑色宽袖道袍。
手持拂尘,背后交叉挂着一对雌雄宝剑!虽是修道之人,却面目凶恶犹如夜叉!
这位正是常与崔道成相伴,继承隋唐第六猛将伍天锡英魂的恶道——飞天夜叉丘小乙!
居中那位壮汉虎背熊腰,头颅硕大,双目如虎,鼻若狮口似方,下颌生着浓密黑须!
与崔道成、丘小乙不同!
这汉子全身披挂镔铁铠甲,手中平握一柄翘尖压把鬼头刀,腰后别着两把花托熟铜窝瓜锤!胯下骑着一匹黑黄杂色的斑点马,威风凛凛!
此人正是被大寨主陆谦以赛关羽萧摩柯英魂收服的花刀孟福通!
眼见这群梁山好汉如鬼魅般从浓雾中显现,值守的数十名官军惊得目瞪口呆,竟忘了向营内示警!
突然梁山军营中连响三声号炮!
不待官军反应,凶僧、恶道与孟福通齐声怒吼,率军直扑官军营寨!
“敌袭啊!”
“大事不好!梁山贼寇杀来了!”
官军们终于惊醒,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不得不说,宋江一伙修建的营寨栅栏确实坚固异常!特别是营门,全以铁栏铸成!
三位猛将杀到近前,见铁门阻挡,崔道成抡起板斧就要破门!
却听孟福通高喊:“二位稍候!看我的手段!”
说罢他挂起鬼头刀,抽出背后那双窝瓜锤,催马上前对着铁门“当当当”
连砸数下!
只见铁条应声断裂!转眼间营门就被砸开一个大洞!
孟福通纵马冲入,值守官军纷纷持兵器阻拦,早被这对窝瓜锤打得人仰马翻!
凶僧、恶道毫不迟疑,招呼众喽啰一同闯进营门!喽啰们呐喊震天,紧随其后!
梁山军借着浓雾掩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号炮震天,杀声四起!官军营寨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浓雾弥漫,道路难辨,又听见东、南、西三面营门都传来厮杀呐喊,刚从睡梦惊醒的官军顿时阵脚大乱!
因不知梁山人马到底来了多少,军心惶惶之下,官兵纷纷四散奔逃,彼此冲撞踩踏,不知多少人就此白白丧命!
就在此时,梁山众好汉已率兵马冲杀而至,两军混战之中,官军死伤无数!
而花刀孟福通随凶僧恶道从南门杀入不久,半路恰撞上秃毛鸠胡春。
原来胡春先前被天目将彭玘以命换伤,肩头负创,本在帐中休养。
听闻外面喊声大作,说梁山人马杀进大营,他大吃一惊,急忙披甲持刀,命人牵马,翻身上鞍便冲出营帐。
“秃毛鸠胡春在此,贼人休得猖狂!”
正好看见孟福通四处追杀官军,胡都监大喝一声,催马挥刀直冲而来!
此时孟福通手中,早已换回那柄翘尖压把鬼头刀。
见胡春大刀劈来,他举刀一架,“当”
的一声,便将胡都监的兵刃震开!
“你这厮!也吃你花刀爷爷一刀!”
孟福通暴喝一声,抡起鬼头刀,朝着胡春头颅狠狠斩下!
这一刀势沉力猛,疾如闪电!
胡春肩上有伤,反应不及,慌忙闪躲,却已迟了!
只听“噗”
的一声,鬼头刀自胡都监后颈横斩而过,一颗头颅顿时飞出三丈多远!
那无头尸身被马带出数步,随即歪倒,“砰”
地一声坠落下马!
“啊呀!痛煞我也!贼厮还我胡都监命来!”
孟福通刚斩了胡春,便听一声怒吼传来!
抬眼望去,只见一将豹头环眼,黄发虎须,面如淡金,头戴二龙戏珠亮金盔,身披锁子黄金甲,护心镜寒光如水,腰系飞虎战裙,脚踏虎头战靴。
胯下一匹坐地黄骠马,手中一条五指开锋浑铁枪,气势汹汹杀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