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眼前的宋清、杨林和孔家兄弟,深深施了一礼,说道:
“要不是几位兄弟搭救,宋江这回必死在梁山贼人手里!请受宋江一拜!”
且不说铁扇子宋清,杨林几个哪个敢受宋江这样的大礼?众人连忙拱手回礼:
“公明哥哥(师父)千万别这样,折煞小弟了!”
宋江脱了险,又恢复了几分往日气概,含笑点头,转而问宋清:
“自水泊那一战之后,我一直没见到诸位兄弟踪影,不知四郎和你们当时去了哪里?”
宋清答道:“哥哥有所不知,我乘的那渔船翻覆之后,我就躲进一片芦苇荡里藏身。
后来在那儿遇上了同样躲藏的杨林兄弟!我俩小心避开梁山兵马的搜查,悄悄上了岸。
在岸上又碰到孔明、孔亮两位兄弟,我们四个就一路结伴而行。”
路上撞见梁山大队人马,我们四人便悄悄绕道而行!原本快要离开济州地界,不料却迎面遇上了王伦军师的兵马!
王军师担心哥哥陷入危难,于是先让我们带一队人马来接应哥哥,他则率领大军随后赶来!
听了宋清的话,宋江不禁叹息道:
“这么说来,还是王伦贤弟有远见啊!若不是他派人来接应,这次的结果会怎样,我宋江简直不敢想象!”
“这个……”
宋清闻言一愣,苦笑道:“哪里是王伦军师有什么先见之明啊!
实话告诉兄长,我们的二龙山已经被玉面判官陆谦手下的白虎七宿带人夺走了!
王伦军师和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无处可去,只能带兵来这里,想先找到兄长再做打算!”
“什么?二龙山被夺了?”
宋江一听宋清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众恶棍见矮黑三宋江倒下,慌忙围上来查看!
“兄长!兄长!”
“公明哥哥!”
“公明哥哥怎么了?”
……
众人七手八脚扶起宋江,又是掐人中,又是打耳光,一番忙乱之后,宋江才缓缓醒来!
一睁眼,这黑厮便紧紧抓住铁扇子宋清的手臂问道:
“四郎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我的二龙山,真的被那玉面判官陆谦派人夺走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敢欺骗兄长!当时王伦军师说的时候,杨林兄弟,还有孔明、孔亮都在场!兄长若是不信,可以问他们!”
宋清答道。
宋江转头看向锦豹子杨林等人,见几人纷纷点头,顿时面如死灰道:
“想不到这次下山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把我们的老巢也丢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今后让我宋江和众兄弟,又该去哪里安身啊!”
一旁的锦毛虎燕顺突然说道:
“青州险山峻岭多得是!
除了二龙山,还有李忠兄弟的桃花山,孟福通哥哥的鸡鸣山,马元兄弟的清真山,孔家兄弟的白虎山,还有我的清风山!
我们各山兄弟,原本就是仰慕公明哥哥的威名,才齐聚二龙山!
如今二龙山既然没了,我们就去别的山寨安身便是,公明哥哥何必如此灰心!”
“燕顺哥哥说得对!既然二龙山没了,众兄弟不如去我原先安身的桃花山如何?”
打虎将李忠上前说道。
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二人也开口:
“我们兄弟的白虎山同样险峻,师傅不如就去白虎山吧!”
“俺……俺在清风山燕顺兄弟那儿待过,那地方挺……挺好的!”
插翅虎雷横结结巴巴插话。
一时间,众汉子纷纷开口议论。
宋江抬手制止:“兄弟们别争了!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去找王伦兄弟,和他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听他这么说,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稍作整理后,便带着逃出来的二三百喽啰,由宋清与杨林引路,直奔白衣秀士王伦所在之处而去。
不到半日,便见数百人马朝这边涌来。
领头的三人,正是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和云里金刚宋万。
宋江一见王伦,立即上前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说道:
“这次攻打梁山泊大败,我二龙山兄弟折了十之七八,我实在没脸见贤弟啊!”
“胜败本是常事,公明哥哥千万别这么说!”
王伦也是一脸惭愧:
“要论起来,小弟丢了咱们的根基二龙山,岂不是更该愧疚?”
宋江听了,面露疑惑:“贤弟这一说,我倒真有个疑问!
按理说,二龙山有黑星、碧星、黄星、赤星四道险关,又有贤弟与杜迁、宋万两位兄弟坐镇,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那玉面判官陆谦的人夺去?”
“唉!公明哥哥有所不知!”
王伦长叹一声:
“这次陆谦派了七员猛将来攻二龙山!分别是:
奎木狼轰天雷凌振,娄金狗金眼虎邓龙,胃土雉九头鸟吕振,壁水蝓撞天塌殷泰,觜火猴拔山力士唐斌,昂日鸡双锤将武安国,危月燕龙枪将方悦!
这七人,被陆谦封为梁山白虎七宿!……”
王伦正说着,宋江忽然打断:“等等!贤弟刚才说的娄金狗金眼虎邓龙,是不是以前二龙山之主,还在郓城天香楼与咱们一起聚义的那个邓龙?”
“正是他!”
王伦语气懊恼:
“不瞒哥哥,小弟见到邓龙时也大吃一惊!
本想和他叙叙旧情,谁知他毫不念旧!第一个出马攻打黑星关!
更没想到,他投奔梁山之后武艺大进!杜迁和宋万两人联手,竟也被他三两下打伤!
幸好我赶紧下令放箭,才射退邓龙,救回他俩!”
“好个忘恩负义的狗贼!实在可恨!”
宋江愤愤说道,又问:
“不过以我二龙山四关之险,就算梁山白虎七宿再厉害,也不该那么容易攻破吧?”
王伦听了,神情更加郁闷:“唉!公明哥哥可知那白虎七宿里为首的奎木狼轰天雷凌振,是什么人?”
“嗯?这个我倒没听说过!凌振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江问道。
“我倒是知道这个人!”
负责二龙山情报的锦豹子杨林开口说道:
“他祖籍燕陵,擅长造火炮,能打十四五里远,所以人称轰天雷!”
“凌振原本是东京甲仗库的副使炮手,当初呼延灼带兵攻打梁山时,特意向高俅要了他来帮忙。”
“可惜他运气不好,在押送粮草时被陆谦抓住,后来归顺了梁山,被陆谦重用,做了西方白虎旱寨的总管,也是白虎七宿之首。”
“杨林兄弟说得对!”
王伦接着说:“凌振那轰天雷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他带着白虎七宿在山下列阵,叫我们开关投降。
我开始没理会,想靠着关口防守。”
“谁知他二话不说,直接拉出炮营,对着山上就是一顿火弹飞石!”
“公明哥哥没看到那场面啊!只一轮炮轰,我们倚仗的黑星关就塌了,守关的兄弟死伤无数。”
“我没办法,只好和杜迁、宋万退守碧星关。”
宋江听着王伦的描述,想象着黑星关倒塌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想:
“之前秦会的船队在水泊上就是吃了火弹飞石的亏,没想到王贤弟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不行,等我安顿下来,也得派人去各地寻找擅长造炮的人才!”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后面的事不用说了,我猜肯定是凌振用火炮连破了二龙山四关?”
“嘿!公明哥哥这次可猜错了!”
一直没说话的杜迁瓮声瓮气地说:
“黑星关和碧星关确实是被火炮攻破的,但剩下的黄星关和赤星关可不是。”
“哦?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宋江好奇地问。
“哼!都怪白胜那个狗贼,见二龙山守不住了,贪生怕死,私自打开黄星关,投靠了梁山!”
宋万气愤地说。
“白胜叛变了?”
宋江大吃一惊。
“依我看,他根本不是临时叛变,而是陆谦早就安插在我们二龙山的内应!”
王伦说道。
“啊!王军师这么一说,我心中的许多疑惑就都解开了!”
宋江拍手叫道:
“我一直奇怪陆谦为什么总能掌握我们的行踪,原来白胜是奸细!”
宋江一直将陆谦视为劲敌,却未料到此人竟如此老谋深算,早早就在我们身边埋下了眼线!
“看来今后行事,必须更加谨小慎微了!”
“公明哥哥所言极是!”
王伦点头附和:“事已至此,不知哥哥有何打算?”
宋江便将燕顺等人先前争执时说的话,又向王伦复述了一遍。
王伦沉思片刻,说道:“鸡鸣山、白虎山、桃花山都在二龙山附近。
若是我们去了这些山头落脚,万一被陆谦得知消息再派人来攻,我们定然难以抵挡。”
“那贤弟的意思是?”
宋江问道。
“去清风山!”
王伦斩钉截铁地说。
却说那黑矮的宋江听了军师白衣秀士王伦的建议后,当机立断,立即招呼身边一众好汉,率领五七百喽啰,直奔清风山而去!
这黑汉子果然不愧是个豪杰人物。
一路上,看着簇拥在身旁的白衣秀士王伦、插翅虎雷横、锦毛虎燕顺、打虎将李忠、铁扇子宋清、锦豹子杨林、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等十条好汉,顿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概!
甚至暗自在心中立誓:待到了清风山安顿下来后,定要广纳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待他日再与梁山之主玉面判官陆谦一决高下,洗刷今日兵败之辱!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这黑汉的誓言,半路上竟有一位好汉前来投奔。
只见此人身材魁梧,面貌粗犷,生得阔脸方腮,眼尖耳大,相貌丑陋,身穿茶褐色衣衫,头戴万字巾,腰系白绢搭膊,脚蹬油膀靴。
手中横握一柄梨花开山斧,胯下骑着一匹乌黑油亮的狮子骢,气势磅礴,威风凛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独龙岗李家庄的管家,被玉面判官陆谦收服后,身负零陵上将邢道荣阴魂的鬼脸儿杜兴!
这杜兴归顺后,本受陆谦之命要直接前往二龙山投奔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