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那厮能收揽青州群山的强人,姑奶奶还以为他好歹是个人物!
没想到我们故意后撤引他来追,他竟不敢派一兵一卒!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
这种腌臜之人还想与我家夫君较量,真是可笑!”
军师老提辖陈希真笑道:“刚才一战,呼延将军大显神威,接连擒将斩将,早就让那伙草贼丧了胆气!我们撤退时,又不是败退,他们哪敢来追?”
“哼!不追算他宋江运气好,要是敢来追,我就放出连环马,定叫他败个彻底!”
一旁双鞭呼延灼说道。
“呼延将军不必着急,自有连环马显威的时候!”
陈丽卿笑道。
“嘿嘿!嫂嫂说得对,是小弟我急躁了!”
呼延灼听完,笑了起来。
韩滔、彭玘等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纷纷笑着搭话。
陈希真忽然开口:“各位!方才一战,我们虽略占上风,却未叫宋江伤到根本。
他必不甘心,一定另有图谋。
依老夫看,还是请阮氏三雄一同前来商议为妥!”
李家道口酒店中,陈丽卿与陈希真正与呼延灼等人议事。
两名壮汉大步走入。
左边那人身材魁梧,双手如铁棒,双眼似铜铃。
脸上带笑,眉间却有杀气。
右边那人更是凶悍。
一脸疙瘩横生怪肉,双眼突出,腮边黄须参差,身上黑斑遍布。
整个人如同铁打铜铸。
这两人正是把守金沙滩的阮小五与阮小七。
二人上前,向陈丽卿抱拳道:“见过嫂嫂!不知唤我们兄弟来,有何吩咐?”
陈丽卿笑道:“两位叔叔跟随我夫君多年,是梁山元老,何必客气!今日请两位来,还是为了二龙山的宋江。”
阮小七嚷道:“嫂嫂放心!宋江若敢进水泊,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
“阮氏三雄水中无敌,宵小岂能讨便宜?”
陈丽卿道,“不过宋江终究是一方豪雄,我们仍需谨慎,免得被他钻了空子。”
她又问:“三位叔叔可曾发现水泊上有何异样?”
阮小五答:“自听说宋江要来犯,我们兄弟每日轮流巡泊,至今未见异常。”
“那便好。
但宋江既敢来攻,必有准备。”
陈丽卿说,“他要过水泊,要么正面击败三位叔叔,要么直接坐船攻金沙滩。
我料他必在附近州县搜罗快船……”
话未说完,李四匆匆奔入,报道:“小弟李四见过嫂嫂与各位哥哥!”
陈希真见他神色焦急,问道:“李四兄弟来得这般匆忙,莫非郓城有急事?”
李四歇了口气说道:“郓城那边没事!不过县衙的差役发现宋江手下的铁扇子宋清、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三人,正带着人到处搜罗大小船只!”
“时县令接到消息后,已经派赤发鬼刘唐、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三位都头,带着差役四处追捕!”
“还派了美髯公朱仝和托塔天王晁盖两位都头,领着一队人马时刻监视宋江的大营!”
“我赶回来报信,经过宋江军寨时,看见有兵马从寨里出来,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没想到在离他军寨东边二十里的水泊岸边,发现停着数不清的船只!”
“我猜那准是宋清他们搜罗来对付我们梁山的,这才急忙回来报信!”
听完草花蛇李四的话,阮小五和阮小七两人脸色都变了,立刻上前向陈丽卿请罪。
还没等陈丽卿开口,老提辖陈希真就笑着说:
“这些船想必也是宋清他们刚聚到水泊边的,这事怪不得你们。”
“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得赶紧商量怎么应对才好。”
…………
再说矮黑三宋江这边,自打蟠海龙秦会、喷雾豹张大能、镇海大将张魁带兵先走之后,
宋江就命令剩下的将领带着士兵赶紧生火做饭,吃饱后立即拔营出发,直奔宋清他们所在的地方。
到了水泊边,果然看见上千条小船停在那里。
宋清、孔明、孔亮、曹正四人,以及先到的秦会等人早已迎了上来。
宋江和众人见过礼,随即命令士兵扔掉所有杂物,只带兵器铠甲。
等各部准备妥当,矮黑三大手一挥,下令全军登船出发。
宋江乘坐的船在船队中间,是最大的一艘楼船。
这黑汉子在众将簇拥下站在船头,望着无边无际、烟波浩渺的水泊,顿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得意与豪情。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拿下梁山大寨、活捉众好汉的家眷后,要怎么收拾玉面判官陆谦。
且不说蟠海龙秦会、喷雾豹张大能几人的水战本事如何,单看他们指挥士兵操控船只的架势,就知道这几人对水陆行军十分在行。
转眼半天过去,宋江感觉船速渐渐慢了下来,心中疑惑,连忙派人去前面打听。
不一会儿,就有小兵从先锋蟠海龙秦会那里传回消息:
原来随着大军前进,水泊里的芦苇巷道越来越多,有些狭窄的巷道大船根本过不去。
秦会他们正是因为这才放慢了行船速度。
宋江接到报告,心里着急,赶紧和身边的锦麟蟒马元、锦毛虎燕顺等人商量。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旁边船上有士兵大声喊道:
“不好了,船底漏了!”
“哎呀!俺这边也漏水了!”
一时间,各处都传来漏水的喊声。
只见船上的喽啰们手忙脚乱,东奔西跑,急着找东西堵漏。
有人慌忙脱下衣裳去塞漏洞,可堵了这边,那边又漏,忙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渐渐地,有些船进水太多,开始歪斜。
船上的喽啰见势不妙,纷纷跳船逃命。
宋江见状,顾不得多想,赶紧传令众将救人。
这上千条船,都是铁扇子宋清等人强夺来的。
因为宋江催得急,宋清他们见船就抢,哪管好坏。
不少船板都被虫蛀空了,年久失修,漏水也是常事。
起初宋江并没太在意。
直到后方撞山熊赵富派人急报,说百余艘战船漏水,有些已经沉没。
矮黑三不笨,立刻猜到是梁山水鬼作怪,怒喝道:
“众将听令,必是那伙梁山水贼捣鬼!所有弓手上前,朝水下放箭,快!”
命令传开,完好船只上的喽啰才反应过来,纷纷持弓搭箭,朝水里乱射。
却说矮黑三宋江,见船不断沉没,断定有人在水底作怪,急令弓手向水中放箭。
这些弓手,虽是青州群山会盟后宋江与一众恶棍精挑细选出来的,
但多是头一回水战,站在摇晃的船上射箭,哪有什么准头?
只见乱箭嗖嗖射了半天,半个水鬼也没见浮上来。
船却依然接二连三地漏水下沉。
宋江与身边众将急得抓耳挠腮,毫无办法。
“那秦会绰号蟠海龙,莫非是他平日自吹自擂?”
矮黑三脸色铁青,怒喝道:
“来人!速传令前船,叫蟠海龙秦会、喷雾豹张大能、镇海大将张魁三人,带会水的儿郎下水,把这伙捣乱的水鬼全数杀了!”
传令兵不敢耽搁,急忙吹起号角,向前船传达宋江号令。
却说这水底下到底是何人?
不是别人,正是梁山玉面判官陆谦麾下的水军头领——短命二郎阮小五和活阎罗阮小七!
兄弟俩自幼在水泊边的石碣村长大,常年打渔为生,在水里好比蛟龙,如履平地、如鱼得水。
那日,阮小五与阮小七在李家道口酒店中,听罢军师陈希真所授计策,便匆匆赶回金沙滩水寨。
两人寻到兄长阮小二,三人在寨中细细商议,最终定下对策:阮小二留守水寨统率全军,阮小五、阮小七则领一千水性精熟的水军,暗暗藏入芦苇巷道之中。
宋江船队不熟水泊路径,驶至此处只得缓行,正给了阮氏兄弟可趁之机。
众水鬼悄无声息潜至船下,抡锤执凿,将那些本就腐朽的船只一一凿穿。
阮小五、阮小七皆是机警之人,各率五百水鬼得手后立即转移,教船上宋 ** 无从捉摸。
二龙山弓箭手纷纷向水中放箭,阮氏兄弟与众水鬼紧贴船底,箭如雨下,却无人伤亡。
即便偶有水鬼中箭,也不过轻伤,依然往来穿梭,奋力凿船。
宋清所聚船只多是寻常渔船,船底单薄,怎比得朝廷水师的坚船利舰?在阮氏兄弟与水鬼不断凿击下,宋江船队眼见着一条条沉没。
随着落水的二龙山喽啰越来越多,大多不识水性,扑腾几下便沉入水中。
一股恐慌迅速在宋江军中蔓延。
再说那先锋秦会,接得宋江将令,便命副将张大能调度船队,自与张魁挑选善水喽啰,准备下水迎战梁山水鬼。
忽听得芦苇巷道中三声炮响,秦会等人举目望去,只见芦苇纷纷向两旁分开,一支船队破浪而出。
当先一艘三层楼船巍巍领航,后跟众多艨艟战舰,气势汹汹直冲而来。
楼船船头立着一条大汉,手持战刀,面目凶悍。
但见他:
两眼深凹双眉竖,阔口方腮拳四横。
胸前一片黄毛生,背上板肋力千钧。
臂有扛鼎之劲,目射凛凛寒光。
此人非别,正是陆谦麾下金沙滩水军大头领——立地太岁阮小二。
船尾又见一人,身高八尺,八字眉、杏子眼,身着短袍麻鞋,做道士打扮,却显得道骨仙风,威仪不凡。
此人亦非旁人,乃是陆判官遣来镇守七杀关的入云龙公孙胜。
只见公孙胜手执松纹古铜剑,口诵真言,不时向空中掷出符箓。
符纸无火自燃,随即阵阵顺风凭空而生,推着梁山水军战船疾驰如飞,直向宋江先锋船队撞去。
蟠海龙秦会一看这情形,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大喊:“快转舵!躲开梁山水贼的船!”
喷雾豹张大能和镇海大将张魁也连声怒吼起来!
一时间,原本还算镇定的先锋船队,竟也乱作一团!
立地太岁阮小二望着对面慌乱的二龙山人马,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