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至大名府后疟疾未愈,又添风寒,把这个铁打的汉子折磨得奄奄一息。
若非陆谦相救,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陆谦听罢叹道:
“陆某只道那小旋风柴进仗义疏财,堪称当世孟尝君,今日听二郎一说,方知闻名不如见面。
我本打算石鼓山事毕后前往横海郡拜访他,如今看来,不见也罢。”
“呵呵,不过是个前朝遗族罢了,哪里需要主人亲自去拜访?”
生铁佛崔道成笑着说。
旁边的武松见这凶僧虽然满脸堆笑,言语间对陆谦却极为恭敬,不由开口问道:
“恩公救了武松一命,就如同武二的再生父母!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是梁山的陆谦!武二兄弟也是天下少有的好汉,你我兄弟相称就好,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陆谦笑着回答。
“啊?恩公就是那位义薄云天、仗义豪爽的水泊梁山之主,玉面判官陆谦?”
武松闻言,顿时惊呼道。
“没错,正是在下!”
陆谦点头笑道。
见陆谦承认,武松立刻跪地拜道:
“早就听闻陆谦哥哥玉面判官的大名,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哥哥,更没想到哥哥还救了武松一命!
从今以后,武松愿做哥哥身边的马前卒,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请哥哥收留武松!”
陆谦心中大喜,上前扶起武松,笑着说道:
“武二兄弟快请起!有兄弟相伴,我如虎添翼啊!哈哈哈!”
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武松,陆谦越看越喜欢,不由问道:“武二兄弟如此好汉,可有绰号?”
“小弟流落江湖,别人都叫我清河武二郎,还没得到什么绰号。”
武松答道。
陆谦听了,笑道:“我看兄弟双眼如寒星般炯炯有神,双眉浓密如漆。
胸襟开阔,有万夫难敌的威风;言语豪迈,显千丈凌云的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动天地的雄狮;筋骨强健,如临战的神兽!
威风凛凛,犹如真君下凡,兄弟又排行第二,不如就以‘二郎神’为号如何?”
“二郎神武松,这绰号真是霸气!”
一旁的生铁佛崔道成咧嘴笑道。
“既然是哥哥为武松取的,从今以后,我就叫二郎神武松!”
武松显然十分满意,当即抱拳说道。
因为武松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此时上路并不合适。
陆谦决定暂时留在大名府,等武松身体养好后再出发。
转眼过了三天,武松身体已完全康复,陆谦不再耽搁,招呼众人继续上路,直奔代州石鼓山而去!
他们此番下山的目的,是前往石鼓山救九纹龙史进。
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不知九纹龙现在是生是死。
离开大名府后,再往北走了半个多月,便接近代州了。
这里是边疆之地,随处可见来自北方辽国、金国乃至西夏的商人。
虽然大宋与周边几个番邦常有摩擦,甚至兵戎相见,但民间的商贾往来却从未断绝。
代州地处边陲,城中汉人与胡人杂居,城墙上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守卫,城门口的守兵更是严格盘查过往行人。
陆谦携同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党世雄与党世英兄弟,以及新近投奔的二郎神武松,扮作北上贩药的商队,驱赶着车马进入代州城。
才入城不久,先一步抵达的探息营头领过街老鼠张三便前来接应。
张三领着众人寻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
刚进客房,陆谦便开口问道:“张三兄弟可曾探得史进兄弟的消息?”
张三回禀:“寨主哥哥容禀!小弟一到代州,便已派细作混入石鼓山。
据报,那石鼓山二当家双刀将马龙得知史进哥哥是王进教头之徒,当即向大当家铁面金刚沙文龙说情,欲放史进下山。
谁知四寨主铁昆执意阻拦。
为此事,马龙还与铁昆争执不休。
沙文龙虽舍不得史进哥哥带来的马匹,但看在马龙情面上,只将史进哥哥关押,并未为难。”
“如此看来,史进兄弟暂无性命之忧。”
陆谦闻言,心下稍安。
“正如寨主哥哥所言。”
张三又道,“只是那石鼓山上除四位寨主外,尚有五千余喽啰。
不知哥哥打算如何搭救史进哥哥?”
话音未落,党世雄便嚷道:“还能如何?咱们几人直接杀上山去,宰了那四个撮鸟,救人便是!”
这厮自得了薛万彻阴灵附体后,比陆谦的亲随赛典韦周昂还要莽撞三分。
张三担忧道:“石鼓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上五千多喽啰把守,四位寨主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寨主哥哥与诸位哥哥虽勇,但要杀透重围只怕不易。”
陆谦素知张三机敏,遂问:“兄弟可有妙计?”
“小弟确有一计,只是要委屈寨主哥哥一二。”
张三略显迟疑。
“但说无妨。”
陆谦笑道。
“只需寨主哥哥几人扮作走投无路的亡命徒,假意投奔石鼓山。”
张三说道,“待混入山寨后,伺机制住沙文龙等人,救出史进哥哥便易如反掌。”
陆谦沉吟片刻:“此计虽妙,但那沙文龙能在边陲啸聚一方,必非庸碌之辈。
我等贸然相投,恐怕难以近身。”
“主人!小人有个主意!”
一向沉默的党世英突然开口:
“不如我们先去石鼓山下埋伏,但凡山上下来的人,统统擒住!等那沙文龙派人下山查探时,再捉他几个寨主,用他们交换史进头领,想必不是难事!”
陆谦听了连连点头:“党将军此计甚妙!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赶往石鼓山怕是来不及。
我们就在代州城歇息一晚,明日再作打算。”
…………
用罢晚饭,陆谦并未急着歇息,而是带着四名亲随与武松一同出了客栈,在城中闲逛。
初到北疆,这位陆判官自然要领略代州的风土人情。
此时暮色渐浓,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陆谦边走边看,见街上胭脂水粉铺子不多,反倒满是北地特产的兽皮、烈酒和骏马。
就连那烟花之地,也多是热情奔放的胡女,与中原女子的含蓄矜持大不相同,别有一番风味。
果然边疆风貌!
正闲逛间,忽听得前方传来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老王头!给本公子取十副羊脑、十副羊心,再加二十对羊欢喜!务必要收拾干净,不见半点肥油,待会儿本公子来取!”
陆谦觉着有趣,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锦衣公子带着四五名随从,正趾高气扬地对个卖肉汉子指手画脚。
那卖肉汉子年约五十,身高九尺,重眉大眼,鼻梁高挺,方口短须,虽身着粗布衣衫,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
只可惜面上有道刀疤,从耳根直延伸到嘴角。
“咦?”
身旁的党世英突然出声,“那卖肉的,倒像是王教头?”
陆谦忙问:“哪个王教头?”
“就是当年得罪高太尉,带着老母逃离东京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党世英答道。
“经兄长这么一说,还真是王教头!”
党世雄也附和道。
“你二人可确定真是王进?”
陆谦欣喜追问。
王进仅用半年时间,就把九纹龙史进教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其武艺定然更胜一筹。
在陆谦心中,王进的武艺或许不及枪棒无双的卢俊义,但至少也该有关大刀那般水准。
“回主人,属下昔日在太尉府当差,常与王教头见面,绝不会认错!”
党世英斩钉截铁道。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党世雄附和道!
陆谦听了他们的话,心中暗想:“九纹龙史进来代州,就是为了找王进。
没想到史进困在石鼓山,王进倒先被我遇上了!”
这边几人正说着,只见王进板着脸对那黄公子说:
“我这里只剩三只全羊,凑不齐公子要的东西!请黄公子去别处找吧!
对了,上次公子在我这儿赊的羊肉,不知还记得吗?”
“老王你这人真没意思!不就是十只羊嘛,也值得你一直记着?”
那公子哥满不在乎地笑道:
“本公子照顾你生意,是你的福气!你反倒跟我要钱,这是什么道理?
快把我刚才要的东西准备好,等会儿我就派人来取!
要是耽误了我的事,你这肉摊以后就别想在代州开了!”
公子哥说完,转身摇摇晃晃就要走,绝口不提付钱的事!
王进盯着公子哥嚣张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只是嘴上说道:
“黄公子若不付钱,请恕我准备不了公子要的东西!”
黄公子的一个随从听了,转身指着王进厉声喝道:
“在这代州城,敢拒绝我们公子的人是有,但你老王头可不算!
识相的就乖乖照办,不然我这就掀了你的肉摊!”
“你!……”
王进闻言双目圆睁,身上透出一丝杀气,但随即又收敛起来!
“哎哟!你还敢瞪我,找死!”
那随从说着,一脚踢翻了王进的肉摊,摊子顿时七零八落!
“好个泼贼!我一忍再忍,你们却百般刁难!今天非要给你们个教训!”
眼见肉摊被砸,王进再也忍不住,抡起钵大的拳头,一拳就把那随从打飞出去!
见手下被打,黄公子叫嚣道:
“在代州城你敢打我的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都给我上,把他拿下,本公子要好好收拾他!”
几个随从闻言,立刻摆开架势朝王进冲去!
王教头毫无惧色,只见他闪转腾挪,不出三五招就把几个随从全打倒在地,众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黄公子被突然爆发的王进吓得目瞪口呆!回过神后又跳脚大骂:
“老王头你死定了!我这就去找我爹,让他带兵来灭了你!你等着!”
说完转身就跑!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陆谦,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对凶僧、恶道吩咐道:
“去跟上那位黄公子,趁没人留意时,悄悄把他抓起来!再去找过街老鼠张三,让他散出风去,就说是石鼓山的强盗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