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续,书接上回。
上回说到陈禺和藤原雅序终于回到了住处,经过午饭后,两人梳洗后藤原雅序就入睡了。陈禺则和中津和尚交流了未来可能遇到的事情。大家都对未来挑战达成了共识,认为现在由于藤原雅序的努力让南朝和北朝都同时接受了海贸这一大前提,因此藤原雅序一下子成为各方争夺的香饽饽。不过两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应对这一困境。中津和尚看出陈禺疲劳,只好先行离去,让陈禺休息。
陈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只好坐起身来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却在不觉间睡着了。
在梦中梦见自己带着藤原雅序逃亡,去到了当晚自己营救完颜嫣的那条荒村,岛津义潮带着六大高手,还有数不清的扶桑武士,前来围剿。经过力战,自己终于击毙六大高手,斩杀岛津义潮,但更可怕的是敌人根本就杀不完,杀完一批,又来一批。直到后来,连已经死在自己剑下的红蓝双魔,还有因为被自己废去武功而被不知谁杀死的司马阳,也来找自己报仇。其中毛骥,广拙道长,余掌柜,师兄刘玥铭,陆皋鸣等人都纷纷来帮自己,谁知全部都在混战中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最后被人从背后射冷箭,一箭贯穿胸口,陈禺拼死转身望去,原来是化名为陆和的孛儿只斤和禄特穆尔。只见他狞笑看着自己,举刀向着自己冲来,陈禺拼死之下手中宝剑掷出,也把陆和刺了一个透心凉。但自己手中此时已经再无武器,看着混合着北元重甲和扶桑足轻的大军步步逼近,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延绵至天边,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此时自己已经再无一战之力。
正当引颈受戮之际,忽然感到身子被剧烈摇晃,睁开眼才看清楚叫醒自己的是云海月。此时,仍感到自己心脏跳得厉害,全身都是汗水湿透,定了定神。还未问出什么,云海月却先说话了:“是不是做噩梦?”
陈禺点点头。
云海月望着满面汗水的陈禺,看了一下房间,把一壶早已凉了的茶递给陈禺,顺手还递了一只茶盏。
陈禺也顾不得形象了,立即把茶倒入茶盏,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这才回过神来。
云海月见陈禺神色稍微安定,又问:“这个噩梦是因为大嫂吗?”
陈禺苦笑着点点头,“真聪明一猜就中。”
云海月笑道:“你不用恭维我,以你的武功,就算有你打不赢的人,你要逃也断无人能拦得住你。能给你造成如此大压力的,只能是这个敌人让你无法逃,你也也无法对他下死手,所以对于你来说你非但没有一丁点的胜算,还要等着敌人把你的有生力量耗尽,最后引颈受戮。”说着笑着看向陈禺。
陈禺不说话,等着云海月继续说。
云海月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想来想去只有大嫂的事情可能朝这个方向发展,大哥是怕对付不了那个香川成政吗?”
陈禺叹了一口气说:“香川氏是细川赖之倚重的武将,香川成政是这个家族的才俊,我自然不能动他。而且听说这次来抢亲的,还不止他一个香川成政,据说,今川氏,上杉氏这次派来的都是年轻未婚的男子,其实这两家派谁都不重要,为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未婚,这个道理不用解释了吧!除了他们之外,难道那些已婚的就不能纳妾吗?所以这次到底有多少人来闹,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和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公开冲突,都又可能让这次海贸的心血付诸东流。”
云海月本来心中确实有一些对付香川成政的损招,想帮陈禺出一口恶气,但现在听陈禺这样一说,她也泄气了,确实无论和谁公开对抗,就等于让藤原雅序以及广拙道长等一大批人这么长久的心血全白费了。这就好像一场比武,规定了只能让对手打你,你还不能还手。这样打下去,陈禺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云海月长叹一口气,指了一下那桶已经凉掉的洗澡水,对陈禺说:“擦擦身吧,你的汗不少,换好衣服,要准备出发了!我们留着最后才叫你和大嫂,就是想让你们多睡一会儿。”
云海月离开房间后,陈禺调息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身体仍然很疲劳,但得到刚才的短睡,确实已经舒服很多了。
陈禺赶快擦干身子,换上新的衣服,陈禺认出,这是在博多港时,当地富商送给自己的那套华贵的服装,他记得藤原雅序也有一套,两人同时穿起来,服装上的花纹就能连城一幅画,想来樱子帮自己挑选这件服装,也是想自己借这个机会向众人宣布自己和藤原雅序的关系。陈禺一时热血涌上,心道:“对!无论如何都必须表明身份,否则所有事情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当下穿起了这套华贵的衣服,显得这套衣服在这两天中被人用香薰过,穿在身上后香气让人十分醒神,陈禺也在这套衣服的束带上插好自己绕指纯钢剑。至于藤原雅序送的那柄直刃武士刀,一会儿还是借给云海月用吧。
……
陈禺推开房门出来的时候,见天色已经暗,这时候樱子见到陈禺面上虽然疲倦,但眼神中已经凝聚出那股气势,马上想到陈禺在登州神霄观别院当晚力战杨凌锋和假圆澈的场景,那种让人认为他是不可被战胜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心中一笑,把陈禺拉到藤原雅序的房间前,对陈禺说,“进去,小姐说要帮你整理一下仪容。”
陈禺心中好笑,哪里有这样的命令,但也推门,随着樱子进入到房中,藤原雅序果然穿上了和自己相对的那套衣服,她见到陈禺来,笑道:“看样子你睡得还是不够啊!”
陈禺说,“我们这波人中,你是主将,你好就好了”。
藤原雅序笑道:“哈哈!好的我是主将,你是我的随从。随从过来帮忙啊!”
陈禺便走过去,原来藤原雅序不但里面穿上这套华贵服装,外面还要披甲。陈禺明白,这是因为藤原雅序要向众人表明自己从今以后的身份是武士,而不是大家认为的忍者。这是她多年的心愿,虽然不知道武士这个身份未来她会持续多久,但自己也自然要支持她。
由于藤原雅序已经有华丽的和服内衬,所以直接套胴,胴也就是铠甲中的胸甲,樱子帮她把右侧系带系好作为固定。然后为铠甲安装安装胁楯,且垂挂草摺。接下来两人为藤原雅序是穿戴大袖,肩部以
装置固定。
藤原雅序看了看头盔却不想带,直接挂了两把佩刀,一把是大太刀,一把是自己用的黑鞘直刃唐横刀。走到镜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然后才让陈禺帮忙把头盔,系紧颚带。
樱子也趁藤原雅序照镜的时候,让陈禺帮忙帮她穿好胴,系好带子,她的盔甲没有藤原雅序那么多挂件,只有胴,弄好后,就系上那把白鞘直刃坦诚的。
藤原雅序见带着陈禺和樱子已经穿好着装,就带着两人出了房间。
三人出门后,看见中津和尚正站在庭院中等他们。此时中津和尚换上干净的漆黑僧袍,在灯笼下矗立,身姿挺拔,目光有神,虽为僧人,但贵族气质浓厚,守节下不显压力,祥和中自带威严。云海月换了一套黄色的和服,站在中津和尚身边。
藤原雅序一见中津和尚,立即上前鞠躬,说:“我们现在出发?”
中津和尚笑道,“其他人早就去了,我们是最晚的了。”
陈禺这时也走过去问云海月,“你是哪里弄来的衣服”?
云海月笑道:“我和大和尚说,我的大哥嫁给了你家的小妹,我们也是亲戚了,能不能帮忙找套好一点的衣服给我今晚穿,大和尚就马上叫人给我上街买了。”
陈禺立即无语了,其他人听到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禺无语归无语,把藤原雅序送给自己的直刃武士刀交给云海月,说:“这是你大嫂送我的,不是一般刀剑可比,今晚你就带着它,不要弄丢。”
云海月连忙望向藤原雅序,见她点头,这才谢过陈禺收下。
一行人出了藤原雅序的府邸,仆人前来了两匹马,藤原雅序和樱子骑上。其他人人步行跟随,本来以中津和尚的身份,是有轿子代步,不过中津和尚坚持要步行,说此地距离足利义满府邸不远。陈禺见中津和尚步行自己也跟随在他身边。藤原雅序和樱子穿上甲胄,所以骑马得相衬,路上的行人见到两名女武士英姿飒爽,都无不驻足观看。
云海月跟着陈禺身旁问:“大哥,你今晚当着众人的面明确了你和大嫂的关系,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陈禺苦笑,心想,“哪有那么容易,权贵欺男霸女的事情从来都未曾断绝,现在作为那些竞争海贸掌控权的豪族,他们心中的账目可能是关乎他们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发展的,哪里还会顾及什么颜面。”不过感觉这些说话太过粗鄙难听,望向旁边的中津和尚征求他意见,中津和尚也一脸苦笑,对着云海月说:“小姑娘你说的确实是道理,但如果这个世上人人都讲道理,又哪里来那么多纷争仇恨?更不要说就算大家都讲道理,大家各自所认同的道理都未必一定相同。”
云海月一时语塞,她明白中津和尚的意思,回看陈禺的时候,又多了一分无奈。
三人低下头各怀心事,跟在两匹马后面。
将到足利义满府邸前,已经有足轻巡逻。藤原雅序和樱子下了马,手上还套着的马鞭,足轻表示这几晚的宾客太多,每位宾客最多只能带一名随行人员,藤原雅序带上樱子,陈禺带上云海月,和中津和尚五人随着迎宾的仆人进入足利义满府邸。几个武僧则留在府邸外,另有足轻带他们去足利义满府邸附近的茶楼,酒屋去款待。
说来陈禺已经是第三次进入足利义满的府邸了。第一次是使团刚来的时候,足利义满为众人接风。那一次看来更像是为这次大宴的彩排预热。第二次是和藤原雅序从南朝回来,给足利义满和细川赖之汇报去南朝的成果。那次来之前,他们还和裕止烧了岛津义潮在京的行宫中的一处楼宇,目睹了广拙道长和扶桑阴阳师的辩论……如今是第三次进入这里了。
云海月满是好奇,一路上问这问那的,很多事物陈禺也不知道,好在中津和尚本来也很心烦,见云海月好问,就给她解释,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了。
正当五人走着,忽然前面笑吟吟地走来两人,赫然就是服部承政和藤林高贺。除了云海月未知前因后果外,其余四人都是心头一震,云海月见四人神色变化,也知道来的这两人大有问题。
服部承政走前两步,笑道,“两个孩子终于来了”。说着伸出手来,一手牵向陈禺,一手牵向藤原雅序。
在他伸手时,陈禺已经看出,服部承政现在武功十成仅剩一二,知道他是不可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伤害的,也没有提防。
藤原雅序更是不知所措,她确实非常痛恨服部承政,但毕竟对方对自己有过养育,见他像牵自己和陈禺的手,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一犹豫,服部承政已经把陈禺和藤原雅序的手牵住,然后让二人的手牵着,这才放开,说:“该怎样就怎样,你们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们的。”
说着退回到藤林高贺身旁,藤原雅序和陈禺是八丈金刚摸不着头脑,难道之前是真的错怪他了?不可能啊!高野山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难道他真的改过自生了?陈禺虽然不太相信服部承政这样的人会改过自身,但藤原雅序却是非常希望,服部承政和滕林高贺真的能改过自身,以后两家化干戈为玉帛,虽然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会有这种结果,但她还是存在那么的一丝幻想。
中津和尚见两个少年不知所措,就走上一步对服部承政和藤林高贺笑着说,“两位有情人能得两位前辈认可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代小妹先行谢过两位前辈。”
服部承政和藤林高贺知道中津和尚的身份,连忙说:“和尚这是哪里话?小雅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是我们的女儿。”
中津和尚知道两人能言善辩,一说起来,只怕没完没了,连忙说,“还未找到座位待我们先找到座位再叙。”
服部承政和滕林高贺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说着就辞别了众人,和到场的其他宾客聊天去了。
五人先找到了藤原雅序的位置,她的位置一边是细川赖之,另一边是藤林高贺和服部承政。现在他们两个座位都是空的,想必是大家都在庭院中社交中,到宴席开始时才会进来。
众人当然明白这个排位是什么意思了,当前最大的事情,就是藤原雅序从中途带来这个几十人的使团,所以足利义满让她坐在细川赖之旁边,也是想让她威风一下,另外虽然之前服部承政和藤原雅序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但毕竟只是内部才知道的事情。从外部去看,藤原雅序还是藤林高贺的养女,服部承政的弟子。所以足利义满还是让服部承政和滕林高贺坐在靠前的位置。
足利义满通过抬高藤原雅序来表明自己看重这次和唐土贵宾的交流,向所有人暗示,自己看重未来和唐土恢复邦交,本来确实是对藤原雅序提出海贸莫大的支持。但他哪想到现在下面的牛鬼蛇神开始争夺藤原雅序从而控制海贸权的计划。
细川赖之是一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但他还真的不急,他也看出陈禺和藤原雅序相互有意,想等陈禺被逼得没办法的时候再伸出援手,这样陈禺势必为他死心塌地。至于部下香川成政垂涎藤原雅序的事情细川赖之也早就知道了。对于细川赖之来说,如果香川成政娶了藤原雅序,藤原雅序未必会为自己出全力,还平白多了一个对头陈禺;如果他让陈禺娶了藤原雅序,藤原雅序必定会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出力,没准自己手下还多一个陈禺得力帮手。至于香川成政想不想得通,自己可以慢慢给他解释,香川家大把家族长辈帮自己说话。所以现在他是谁都不得罪,见任何人都是满面春风,他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等他看够热闹了,一切还是在他的算盘中。
藤原雅序见的座位后面只有一个座位是留给她随从樱子的。便询问仆人,能不能在后面多加一个位置?仆人哪里敢作主,正在紧张得不知如何回答藤原雅序。
藤原雅序要加位置,那肯定是给陈禺。仆人不敢作主,这也能理解,那么这个位置能不能加成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