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轮机长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这是第三舰队的通病——劣质的循环供氧系统让半数船员患上了肺病，而医疗舱的抗生素早在一个月前就被调走，据说是“优先供给皇家卫队”。
“舰长，要不……我们反了吧？”年轻的枪炮长攥着爆能手枪，指节泛白，“二公主伊莎贝拉殿下在‘自由星区’发了公告，说只要我们过去，欠的津贴双倍补发，还能给弟兄们换全新的医疗舱。”
引擎舱里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马克西姆。他沉默地捡起扳手，在能量导管上敲了敲，沉闷的声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第三舰队的士兵大多来自边境星球，父母妻儿还在塞巴斯蒂安的统治区，叛变的风险，是灭门之祸。
就在这时，星港的警报突然响起，刺耳的红光透过舷窗照进来。通讯频道里传来星港司令的嘶吼：“所有第三舰队人员立刻返回岗位！违抗命令者，以叛国论处！”
马克西姆猛地站起来，透过引擎舱的观察窗看向星港广场——那里，皇家卫队的“猎鹰”机甲正举着光束炮，对准了一群抗议配给粮发霉的士兵。光束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倒下了，是负责军需的老士官，昨天还笑着给新兵分自己省下来的罐头。
“去他妈的叛国！”轮机长第一个抄起扳手，肺病让他的吼声带着喘息，“老子们在边境跟海盗拼命的时候，塞巴斯蒂安还在宫里喝红酒！现在连口干净粮都不给，这皇帝谁爱伺候谁伺候！”
马克西姆深吸一口气，抓起通讯器按下全舰广播按钮：“第三舰队全体注意，我是马克西姆。塞巴斯蒂安克扣军饷、用劣质装备送死，视我们的命如草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现在，愿意跟我走的，去自由星区找伊莎贝拉殿下；想留下的，我不拦着。但记住，今天我们不是叛逃，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引擎舱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扳手和螺丝刀敲击甲板的声响，像一支粗粝的战歌。马克西姆冲向舰桥，身后跟着二十多名自发组成的卫兵，他们的枪口对准了那些犹豫的军官——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让他们看清现实。
“咆哮者号”的舰桥内，通讯官正颤抖着向星港司令汇报“兵变”，却被马克西姆一把夺过通讯器：“告诉塞巴斯蒂安，第三舰队不陪他玩了。”他将通讯器摔在地上，踩碎的屏幕溅起细小的火花，“航海长，设定坐标：自由星区，伊莎贝拉殿下的‘曙光’星港。”
“可是舰长，我们只有三艘能启动的星舰……”航海长看着战术屏上代表星港防御的红点，咽了咽口水，“星港的主炮已经锁定我们了！”
马克西姆看向窗外，另外两艘“荣耀”级战舰“破浪号”和“铁锚号”的引擎正在启动，舰桥上闪烁着代表“友军”的绿光——那是他的老战友，沃克舰长和莉娜舰长，显然做出了和他一样的选择。
“告诉沃克和莉娜，”马克西姆的手指在武器控制台一按，“咆哮者号”的侧翼炮台缓缓升起，炮口对准了星港的防御塔，“我们用主炮轰开一条路，他们掩护平民家属撤离——昨天接到消息，塞巴斯蒂安已经派人去抓我们的家人了。”
三艘星舰的引擎同时发出轰鸣，蓝色的跃迁火焰撕裂了“冥河”星港的夜空。星港主炮的红光随即而至，擦着“铁锚号”的舰尾掠过，将一片陨石炸成齑粉。莉娜舰长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惯有的冷静：“左舷护盾下降至60%，请求火力掩护！”
“咆哮者号”的主炮率先开火，两道橙红色的能量束精准命中星港的防御塔，爆炸的火光让星港的主炮暂时哑火。沃克的“破浪号”趁机放出搭载家属的登陆艇，像一群离巢的鸟，朝着三艘星舰的方向飞去。
“还有三分钟进入跃迁航道！”航海长的声音带着激动，“自由星区的信号越来越强了！”
就在这时，星港的残骸中突然冲出五艘帝国第一舰队的“权威”级战舰，为首的旗舰“威严号”正是塞巴斯蒂安的亲信——哈里斯少将的座舰。通讯频道里传来哈里斯的怒吼，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马克西姆！你敢叛逃？陛下说了，只要你束手就擒，饶你家人不死！”
马克西姆看着战术屏上“威严号”的参数，冷笑一声——那艘星舰的能量核心和“咆哮者号”一样，用的是劣质材料，根本经不起高强度交火。他切换到三舰公共频道：“沃克，莉娜，执行‘蜂后战术’。”
三艘“荣耀”级战舰突然变换阵型，“咆哮者号”和“破浪号”向两侧迂回，用侧翼炮台牵制“威严号”的火力，“铁锚号”则直冲对方的引擎舱，舰艏的撞角在能量加持下泛着白光。莉娜的声音带着笑意：“哈里斯这蠢货，以为我们还是三个月前那支任他拿捏的舰队？”
交火的火光在星港废墟中炸开，“威严号”的主炮连续射击，却因能量不稳频频打偏。马克西姆抓住机会，指挥“咆哮者号”绕到其侧后方，主炮精准命中对方的弹药舱。剧烈的爆炸中，“威严号”的舰体断成两截，哈里斯的逃生舱刚弹出就被“破浪号”的副炮锁定。
“留活口。”马克西姆下令，“让他回去告诉塞巴斯蒂安，第三舰队不是好惹的。”
当三艘星舰护卫着三十艘登陆艇，终于跃迁出“冥河”星港时，马克西姆站在舰桥的舷窗前，看着越来越远的帝国疆域，突然觉得胸口的郁结散了大半。通讯器里传来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刚收到消息，沃克的妻子带着孩子，从塞巴斯蒂安的集中营里逃出来了，正在自由星区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