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獾”号的货舱被改造成了临时的碎片培育室，三十块星尘碎片围绕着母体核心缓缓旋转，蓝光在舱壁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洛卡趴在观察窗前，指尖跟着光斑的轨迹滑动，马克的意识透过掌心碎片传来温暖的波动——母体核心的裂痕又愈合了一丝，像冬天冻裂的湖面开始解冻。
“它们在说‘谢谢’。”洛卡转头对胡斐说，小本子上画着新的图案：一群发光的碎片手拉手围着一颗大星星，旁边用星尘符号写着“家”。
胡斐正用镊子调整培养皿底部的星兰纤维，纤维的排布方式严格遵循EVE资料里的“意识网络拓扑图”，却对外宣称是“星尘自然生长的脉络”。他看着培养皿里跃动的蓝光，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出一组参数：“艾伦破解了帝国矿场的加密坐标，五年前废弃的‘黑牙矿场’有异常能量残留，和碎片记忆里的开采场景完全吻合。”
全息屏上弹出矿场的三维模型，主体建筑像只趴在星球表面的黑色甲虫，四周布满了废弃的钻井平台，平台的金属架上还缠着干枯的星兰藤——那是原生星尘带的标志性植物，只有在碎片密集的区域才会生长。
“矿场的能量核心没被炸毁。”林薇放大模型的中心区域，那里有个不规则的金属穹顶，“扫描显示，穹顶下的星尘浓度是周围的十倍，像是……有人特意保留了这片矿脉。”
张强正给“京宝梵”的炮管加装星尘涂层，涂层的光泽与培养皿里的碎片如出一辙——这是胡斐用高达里面的技术“能量覆膜技术”改良的，能增强武器对合金装甲的穿透力。“管他保留啥，进去炸了就完事儿！”他拍着炮管，震得旁边的工具盒叮当作响，“老子倒要看看，藏在矿场底下的是金子还是鬼！”
胡斐却指着模型边缘的一条细缝：“矿场的通风系统还在运转，洛卡可以驾驶‘大魔’原型试验机从这里潜入，马克的碎片能感应原生矿脉的走向，找到能量核心的入口。”他顿了顿，调出矿场的守卫部署图，“圣殿骑士团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小队，装备的是‘狂狮’机甲的简化版，弱点和上次一样，关节处的星尘循环有断层。”
洛卡摸着掌心的碎片，碎片突然微微发烫，马克的意识在他脑海里展开一幅画面：矿场深处的岩壁上，布满了人为开凿的隧道，隧道尽头有扇发光的门，门后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像很多碎片在低声交谈。
“马克说……里面有‘很多家人’。”洛卡的声音带着期待，“它们被关在发光的笼子里，一直在等有人来带它们走。”
出发前，小雅给“大魔”原型试验机的驾驶舱放了一小盆星兰幼苗。“这是用母体核心的能量培育的，”她系紧幼苗旁边的固定绳，“能在矿场的低氧环境里释放氧气，还能……让马克感觉离‘家’近一点。”
当“狞獾”号停泊在矿场所在星球的同步轨道时，洛卡驾驶着“大魔”原型试验机钻进了通风管道。管道内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星尘结晶，机甲经过时，结晶像萤火虫般亮起，在身后留下一串蓝色的光轨——这是原生矿脉对碎片的回应，马克的意识在驾驶舱里欢呼起来，像个找到游乐场的孩子。
“左前方三百米，有个岔路口。”马克的意识引导着方向，碎片的光芒与管道壁的结晶产生共鸣，“右边的隧道通守卫室，左边的……左边的矿脉在哭。”
洛卡操控机甲拐进左侧隧道，刚前进没多远，就听到一阵微弱的震动。震动的频率很杂乱，像是很多碎片的意识在互相碰撞，其中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是“狂狮”机甲在巡逻。
“躲进旁边的矿洞！”马克的意识突然绷紧，碎片的光芒瞬间变暗。洛卡立刻操控“大魔”原型试验机侧身挤进一个狭窄的洞口，洞口的星尘结晶自动覆盖在机甲表面，像给“大魔”原型试验机披了件隐形斗篷。
两台“狂狮”机甲从隧道里驶过，机甲的脚步声震得洞顶落下碎石。洛卡透过结晶的缝隙观察，发现机甲的肩甲上都嵌着块暗淡的星尘碎片，碎片的光芒被黑色合金死死压制，像困在笼子里的鸟。
“它们在吸碎片的能量。”马克的意识带着愤怒，碎片烫得洛卡指尖发麻，“机甲的动力核心是‘意识熔炉’的简化版，每走一步，碎片的光芒就会暗一分。”
待机甲走远，洛卡继续向矿场深处前进。隧道的岩壁渐渐变得湿润，星尘结晶的密度越来越高，有的甚至像藤蔓般缠绕在一起，形成天然的拱门。马克的意识在这些结晶间穿梭，不断传递着新的画面：矿工挥着钻头开采矿脉，碎片被装进金属箱时发出的哀鸣，圣殿骑士团的士兵用激光切割器剥离原生矿脉……
“哥，这里是‘星尘摇篮’的分支矿脉。”马克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脚下的土地，和妈妈的味道一样。”
洛卡突然想起胡斐给的资料里写过：原生星尘带的矿脉会记录周围发生的一切，就像大地的记忆。这些结晶里藏着的，或许就是碎片们被掠夺的全过程。
隧道尽头的金属穹顶比全息模型里看到的更大，穹顶表面布满了能量管道，管道的末端连接着数百个透明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漂浮着一块星尘碎片，碎片的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容器外的显示屏上跳动着“能量提取率78%”的字样。
穹顶中央，有个篮球场大小的能量池，池底的星尘矿脉裸露在外，像被剥掉皮肤的血肉，无数根透明导管从矿脉延伸到容器里，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星尘能量。
“这是‘活体矿脉’。”胡斐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圣殿骑士团没有直接开采碎片，而是用导管连接原生矿脉，像抽血一样慢慢抽取能量，这样能让碎片的意识保持微弱活性，方便后续剥离。”
洛卡看着能量池里不断冒泡的矿脉，突然想起马克小时候生病时，医生用针头给他输液的样子。他握紧操纵杆，“大魔”原型试验机的机械臂弹出激光匕首，匕首的刃面在蓝光下泛着冷光——那是用培养皿里的星尘粉末淬炼过的，对“意识束缚合金”有天然的腐蚀性。
“马克，能找到能量池的总开关吗？”洛卡轻声问，机甲悄悄靠近最近的容器，匕首轻轻划过容器的合金外壳，外壳立刻像融化的冰一样出现裂痕。
碎片的光芒突然指向穹顶的西北角，那里有个嵌在岩壁里的金属盒，盒面上的星尘符号与马克碎片的波动完全一致。“那是‘母脉控制器’，”马克的意识带着肯定，“关闭它，所有导管都会停止工作。”
洛卡操控“大魔”原型试验机向控制器移动，路过一个容器时，里面的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光芒在容器里拼出一个模糊的图案——是圣殿骑士团的徽章，旁边还有个向下的箭头，像是在提示“下面有危险”。
“小心！”马克的意识突然大喊，碎片的光芒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
洛卡猛地操控机甲侧身翻滚，刚才站立的位置突然炸开一个大洞，一台“狂狮”机甲从洞里跃出，机甲的胸口嵌着块拳头大的星尘碎片，碎片的光芒扭曲而狂暴，显然是被强制注入了过量能量。
“抓住偷碎片的老鼠！”机甲的扬声器里传出沙哑的声音，炮口对准了“大魔”原型试验机的驾驶舱。
洛卡没敢硬拼，操控机甲转身就跑，“大魔”原型试验机在容器之间灵活穿梭，身后的激光束打在容器上，激起一片片蓝色的能量涟漪。马克的意识在他脑海里飞快规划路线，碎片的光芒与周围的容器产生共鸣，越来越多的碎片在容器里拼出箭头，指引着他向控制器的方向前进。
“就是现在！”当“狂狮”机甲被一堆倒塌的容器挡住时，洛卡操控“大魔”原型试验机跳上能量池边缘，激光匕首狠狠刺向“母脉控制器”。
控制器的合金外壳像纸一样被划开，里面的线路暴露出来，线路上流动的能量与“大魔”的匕首接触，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随着匕首的搅动，所有容器的显示屏突然黑屏，导管里的星尘能量开始倒流，能量池里的矿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在大口呼吸。
“不！我的能量！”“狂狮”机甲撞开容器冲过来，胸口的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机甲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是倒流的星尘能量冲击了碎片的意识，让机甲暂时失控了。
洛卡抓住机会，“大魔”原型试验机的机械臂抓起一个空容器，狠狠砸向“狂狮”的关节处。机甲的膝盖装甲应声碎裂，露出里面的星尘循环管道，管道里的能量因为失控而剧烈波动，像根即将爆炸的引线。
“这是你欠碎片的！”洛卡操控机甲拔出另一把匕首，精准刺入管道。随着一声巨响，“狂狮”机甲的能量核心发生爆炸，胸口的碎片在火光中挣脱合金的束缚，像只重获自由的鸟，飞向能量池里的母脉。
穹顶下的容器开始一个个破裂，被解放的碎片们纷纷飞向能量池，融入裸露的矿脉中。母脉的光芒越来越亮，原本裸露的矿脉上开始长出新的星尘结晶，像伤口上长出的新肉。
当洛卡驾驶“大魔”原型试验机冲出矿场时，身后的金属穹顶在蓝光中坍塌，原生矿脉的能量像喷泉一样涌出，在星球表面形成一道巨大的蓝色光柱。通讯器里传来胡斐他们的欢呼声，夹杂着培养皿里碎片们的共鸣——母体核心的意识活跃度，已经提升到了85%。
“哥，母脉在说‘谢谢’。”马克的意识带着满足的疲惫，碎片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它说会守护好剩下的家人，等我们回来接它们。”
洛卡看着舷窗外的蓝色光柱，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知道，这场关于星尘的守护还远远没有结束，帝国的阴影依然笼罩在这片星域，但当他想起培养皿里越来越亮的蓝光，想起能量池里重新生长的矿脉，突然确信：只要还有一块碎片记得回家的路，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它们点亮光芒，星尘就永远不会真正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