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铁矿星的大气层是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稀释的血液。星尘号穿过云层时，舰身剧烈颠簸，雷达屏幕上布满红色警告——这颗星球的磁场紊乱程度远超预期，普通通讯器在这里会完全失效。胡斐坐在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金属芯片，那里存储着他穿越的全部依仗。昨晚改造通讯器时，他悄悄植入了EVE的反干扰算法，此刻屏幕上的信号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得惊人。
“下降到海拔五千米，准备进入废弃矿洞。”胡斐的声音透过特制加密通讯器传来，他刻意压低了声线，避免让小雅察觉到语气里的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动用核心资料里的技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
小雅坐在副驾驶座，手里紧握着父亲留下的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显示，星核水晶的能量信号就在前方三十公里的废弃矿洞深处，但信号极不稳定，像是被某种屏障屏蔽着。她瞥了一眼胡斐，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指尖偶尔会顶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像是在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是这里。”当星尘号停在一处巨大的矿坑边缘时，小雅突然开口。矿坑直径超过百米，边缘的岩壁上还能看到“铁手商会采矿区”的残损标识，显然是被废弃多年的老矿。风吹过矿坑底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胡斐穿上防磁防护服，腰间别着激光枪和热能匕首——这是他能找到的最抗磁场干扰的武器。小雅则背着一个金属箱，里面装着声波发生器和地质探测器，箱子外侧贴着一张手绘的矿洞地图，是老霍克当年偷偷藏在矿灯底座里的。她检查设备时，胡斐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陈旧的金属手环，上面刻着与星图上相同的螺旋纹路。
“矿洞入口在地下暗河。”小雅指着矿坑底部一处泛着水光的裂缝，“需要用特定频率的声波打开，频率不对会触发塌方。我父亲说，这是矿脉的‘自我保护机制’。”
两人沿着岩壁上的锈蚀铁梯往下走，每一步都能听到铁梯“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越往下，空气越潮湿，岩壁上渗出的红褐色液体顺着梯级滴落，在地面积成一个个小水洼，散发着铁锈和硫磺的混合气味。胡斐走在前面，头灯的光柱扫过梯级，突然停在某一级铁梯上——那里有个细微的划痕，是老赵常用的战术匕首留下的印记。
“老赵来过这里。”胡斐低声说，指尖抚过划痕，“他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
小雅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她知道父亲和老赵是旧识，十年前两人曾合作勘探过赤铁矿星，后来因为理念分歧闹翻——父亲坚持用帝国的精密仪器探测，老赵则更相信“老矿工的直觉”。此刻她突然明白，或许父亲从未真正否定过老赵的经验。
暗河的水面平静得像镜子，倒映着头顶微弱的光线。小雅将声波发生器放在岸边，调出父亲笔记里的频率参数：“87.3赫兹，持续三十秒。这是矿脉的‘共振频率’，能让入口的岩石暂时变得松散。”她调试设备时，胡斐悄悄打开了手腕上的微型终端，屏幕上闪过一行只有他能看懂的代码——那是EVE资料里的“环境共振分析公式”，他想验证老霍克的频率是否精准。
发生器启动的瞬间，低沉的嗡鸣在矿洞深处回荡。暗河中央的水面突然剧烈翻涌，水底的岩石像被无形的手推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向下延伸的石阶。胡斐的终端屏幕上，频率曲线与公式推导结果完全重合，他不动声色地关掉终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老霍克的技术储备，可能远超联盟的认知。
“我们只有十分钟，必须在它完全闭合前进去。”小雅关掉发生器，洞口的岩石开始缓慢合拢，边缘的碎石簌簌落下。
胡斐打头，用头灯照亮前路。石阶湿漉漉的，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踩上去极易打滑。走了大约两百级台阶，前方突然出现岔路，三条通道在黑暗中延伸，墙壁上的矿灯早已熄灭，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小雅的探测仪屏幕上，代表星核水晶的紫色光点正在中间通道的方向闪烁，亮度越来越高。
“探测仪显示，水晶在中间的通道。”小雅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环。
但胡斐却停在左侧通道口，指尖抚过岩壁上的刻痕——那是一个模糊的“Z”字标记，和老赵在星图上画的标记一模一样。他想起老赵在牛皮本里写的“别信斯文”，突然意识到，这位老伙计可能早就预判了雷克斯的陷阱。
“老赵来过这里。”胡斐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在星图上圈出的矿洞，可能不是指主矿脉。”
他转身走进左侧通道，头灯光柱扫过岩壁，很快在一处凹陷里发现了一个金属盒。盒子上了锁，但锁芯已经生锈，胡斐用热能匕首轻轻一撬就打开了。里面没有图纸，也没有矿石，只有一块巴掌大的星铁碎片，上面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小雅丫头说的水晶是真的，但雷克斯在主矿脉布了局，水晶周围埋了能量炸弹，一碰就炸。我找到条备用道，在右侧通道第三个拐角，能绕到水晶背后的断层带。记住，你那‘祖传手艺’别随便亮出来，马库斯的人在盯着你。”
胡斐和小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如果直接冲进中间通道，后果不堪设想。小雅突然想起三天前，马库斯的亲信曾来维修车间“视察”，目光总在胡斐画的机甲草图上打转，当时她只当是例行检查，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右侧通道。”胡斐将星铁碎片塞进防护服口袋，“老赵不会骗我们。”
右侧通道比想象中更狭窄，最窄处只能侧身通过。岩壁上的裂缝里渗出寒气，即使穿着防磁防护服，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冷。走了大约十分钟，小雅突然停下脚步，探测仪的屏幕上，紫色光点变得异常明亮，几乎要溢出屏幕，频率跳动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就在前面的断层带。”她压低声音，手指向通道尽头的光亮处，“它好像在……回应什么。”
胡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口袋里的芯片开始发烫，与岩壁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产生了某种共鸣。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穿越前调试EVE星舰核心时，主引擎与跃迁模块的同步共振。
断层带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顶部悬挂着钟乳石，地面上散落着水晶簇，折射着头灯的光线，像满地的星星。而在溶洞中央，一块半人高的晶体嵌在岩壁里，淡紫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周围的空气都在随着它的节奏微微震颤。星核水晶的表面流动着螺旋状的能量纹路，与胡斐芯片里存储的“高达粒子流模型”惊人地相似。
“星核水晶……”小雅的声音带着惊叹，眼睛里映着水晶的光芒。她父亲的笔记里写过水晶的形态，却从未描述过这种“活着”的质感。
胡斐慢慢靠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和但强大的能量在流动，与他口袋里的芯片产生了越来越强的共鸣。他掏出激光枪，小心翼翼地切开包裹水晶的岩石——当水晶完全暴露出来时，淡紫色的光芒突然变得耀眼，一道能量波以水晶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溶洞。
小雅身上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瞬间爆表：“能量暴走！它在排斥外来干扰！”
胡斐的第一反应是护住口袋里的芯片——刚才的能量波扫过芯片时，他清楚地感觉到，EVE资料里的“星舰能量循环公式”与水晶的能量频率产生了完美共振，公式里缺失的几个参数，竟然在水晶的能量波动中找到了答案。但他来不及细想，水晶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藏在地下的金属网——那是能量感应炸弹的引线，此刻正在闪烁着红光。
“老赵说的陷阱！”小雅尖叫着扑过去，手里的声波发生器对准金属网，“87.3赫兹，反向频率！”
发生器的嗡鸣再次响起，与水晶的能量波形成对冲。金属网上的红光开始闪烁不定，裂开的地面也在缓慢合拢。胡斐趁机用激光枪切断引线，抱起星核水晶向后退去。水晶在他怀里微微震颤，像是在表达某种情绪，表面的螺旋纹路与他芯片里的模型彻底重合，一道淡蓝色的微光从他掌心与水晶接触的地方亮起。
“这是……”小雅瞪大了眼睛，她父亲的笔记里从未提到过这种现象。
胡斐迅速松开手，蓝色微光瞬间消失。他心脏狂跳——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芯片里的技术资料，差点在小雅面前暴露秘密。“可能是……静电反应。”他含糊地解释，将水晶放进特制的能量容器里。
当最后一根引线被切断时，两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溶洞里恢复了平静，只有星核水晶在容器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小雅看着胡斐，突然开口：“你刚才握紧拳头的时候，手环在发烫。”她抬起手腕，陈旧的金属手环上，螺旋纹路正微微发亮，“我父亲说，这手环能感应星核水晶的能量，只有‘能与水晶共鸣的人’才能让它发光。”
胡斐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从握住水晶的那一刻起，已经变得密不可分。
返回星尘号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气氛却和来时完全不同。小雅主动调整了能量容器的参数，说“这样能让水晶的能量更稳定”；胡斐则把改造通讯器的“特殊频段”告诉了她，说“这是家族传下来的抗干扰法子”。当小雅根据频段参数调试设备时，发现其原理竟然与父亲笔记里的“能量波导理论”不谋而合，她看着胡斐的背影，突然明白老赵为什么总说他“祖传手艺真不赖”。
当星尘号驶离赤铁矿星的大气层时，胡斐看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暗红色星球，突然对小雅说：“回去后，我们试试用你的声波技术，配合我那套‘能量引导法子’提纯水晶。”
小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好。不过要是炸了实验室，你得赔我父亲的笔记。”
胡斐笑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提纯水晶、制造机甲、营救老霍克、对抗雷克斯……还有太多的事要做。但此刻，能量容器里的星核水晶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让他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
而在锈铁空间站的某个角落，斯文正透过监控看着星尘号的返航航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对着隐藏的通讯器低声道：“雷克斯大人，他们拿到了水晶。下一步，该让议会的‘老朋友’动一动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雷克斯低沉的笑声：“告诉马库斯，我给他准备的‘奥贝尔石’，已经在黑岩星卸货了。让他把动静闹大些，最好能让胡斐的‘祖传手艺’彻底烂在实验室里。”
斯文挂断通讯，看着屏幕上胡斐的照片，眼神阴鸷。他早就怀疑胡斐的技术来源不简单，雷克斯许诺他，只要能拿到胡斐的技术资料，就让他进入帝国科学院。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窃听器，那是准备安在研发室的“礼物”。
星尘号的货舱里，胡斐将星核水晶放进特制的隔离箱。他看着水晶表面流动的纹路，突然想起穿越前看到的一句话：“所有伟大的发明，都是已知与未知的碰撞。”或许，EVE的星舰技术、高达的机甲理念，还有这个世界的星核水晶，本就该在这一刻相遇。他掏出芯片，在终端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铁卫计划——第一阶段”。
前路注定布满荆棘，但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