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矿山的硝烟裹着星铁冷却后的硫磺味，在峡谷间弥漫。胡斐扶着锈迹斑斑的岩壁站起身，左臂的防护服被划开一道口子，渗出血迹——刚才那台“量产型泰坦”的光束炮擦过肩甲时，灼热的气浪燎伤了皮肤。
“统帅，您没事吧？”张强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喘息。他操控的铁卫机甲半跪在不远处，右臂的离子刀已经崩口，“这鬼东西看着笨重，速度怎么这么快？”
胡斐没立刻回答，而是盯着眼前那台瘫倒的“泰坦机甲”。它的左胸破开个焦黑的洞，暗紫色的核心暴露在外，正滋滋冒着电火花。但凑近了才发现，核心外壳的金属薄得像层铁皮，刚才击穿它的星核水晶能量弹，威力其实只用到了三成。
“是假货。”胡斐用热能匕首撬开核心外壳，里面的线路杂乱无章，甚至能看到裸露的铜线，“雷克斯用劣质材料拼了个壳子，连基本的能量循环装置都没有。”
张强操控机甲走过来，铁卫的光学传感器扫过残骸：“难怪缓冲阀位置那么奇怪，这根本不是正经设计，就是随便焊了块金属板充数。”
这时，林薇的通讯切入，信号带着明显的干扰：“胡斐，泰坦战舰撤退了。我们扫描到它的引擎功率骤降，像是出了故障，但……”她顿了顿，“总觉得不对劲，那艘船的装甲厚度比情报里薄了至少一半，像是没完工的半成品。”
胡斐的指尖在残骸的线路板上摩挲。劣质机甲、半成品战舰……雷克斯突然亮出这些“高战力”，又在他们反击时迅速撤退，更像是在试探。试探什么？铁卫的攻击方式？星核水晶的能量强度？还是……他们的底牌？
“撤回去。”胡斐对张强说，“让工程部把残骸运回空间站，仔细拆解。另外，通知小雅，让她盯紧医疗舱，别让老霍克接触这些残骸——他被关了三年，不该知道我们现在的技术细节。”
返回锈铁空间站的路上，胡斐一直在想老霍克。老人醒来后提供的“缓冲阀位置”确实帮了大忙，但他描述的“泰坦机甲核心结构”，和眼前的残骸完全对不上。是记忆混乱，还是雷克斯这三年里彻底改了设计？
医疗舱里，老霍克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铁卫机甲编队训练。见胡斐进来，他放下手里的营养剂，笑了笑：“打赢了？”
“算是吧。”胡斐拉过椅子坐下，刻意避开残骸的话题，“雷克斯的机甲……比您预想的弱。”
老霍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那疯子向来喜欢走捷径。三年前他就想用劣质材料压缩成本，被我拒绝了……看来，他还是没改毛病。”他转移话题，“小雅说你们用星核水晶做了能量弹？那东西威力不小，但稳定性要注意，当年我试过用它驱动机甲，三次都炸了核心。”
胡斐心里一动。老霍克只字不提残骸的异常，反而聊起星核水晶的旧研究，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但他没点破——老人刚从炼狱空间站逃出来，精神还不稳定，有些记忆偏差很正常。
研发室里，小雅正对着残骸的扫描图皱眉。屏幕上，劣质机甲的核心参数与她父亲笔记里的“泰坦设计草案”对比，重合度不到10%。
“太粗糙了。”她放大线路图，“连能量过载保护都没有，稍微输出高一点就会自爆。雷克斯怎么敢把这种东西派出来？”
胡斐站在她身后，看着笔记里的设计草案。那是三年前的图纸，上面的泰坦机甲核心是双层结构，标注着“暗物质纯度需达90%以上”，与眼前的假货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在试探我们的底线。”胡斐指着图纸上的双层核心，“这才是真正的泰坦机甲该有的样子，但现在还没造出来。他放出假货，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以为他的高战力不过如此。”
小雅突然想起什么，调出铁卫的能量输出记录：“我们用星核水晶能量弹时，频率刚好卡在他机甲的过载阈值上……像是算准了我们会用这个强度攻击。”
胡斐的后背泛起一层冷汗。如果雷克斯知道星核水晶的能量参数，又故意放出能被这种参数摧毁的假货，那他下一步会怎么做？造一台真正能抗住星核水晶攻击的机甲？
“必须升级铁卫。”胡斐走到机甲设计台前，在屏幕上画出新的草图——在原有基础上加厚星铁装甲，核心位置嵌入星核水晶主矿脉原石，右臂加装可替换的“聚能炮”，“这台叫‘铁卫·强袭型’，能量输出提升五成，专门针对高密度装甲。”
小雅看着草图，眼睛亮了：“我父亲的笔记里有‘星铁复合硬化技术’，能让装甲抗冲击性提升40%，可以加进去。还有，我改进了神经同步装置，能让机甲的反应速度再快0.2秒。”
两人对着屏幕讨论时，没人注意到门外的阴影里，一个工程师正用微型记录仪对着草图拍摄。那是马库斯被罢免后，议会派来的“技术顾问”，据说以前在雷克斯的工厂待过。
三天后，工程部提交了残骸拆解报告：劣质机甲的线路板上，发现了与炼狱空间站地下工厂相同的生产编号；而泰坦战舰撤退时留下的能量轨迹，指向了黑岩星——那里有雷克斯的秘密造船厂。
“他在黑岩星造真东西。”林薇在指挥室的全息沙盘上标出黑岩星的位置，“我们的间谍传回消息，那里最近在大量采购高纯度星铁和暗物质晶体，规格远超劣质机甲的需求。”
胡斐的手指点在黑岩星：“假货是诱饵，真正的泰坦级战力，藏在这里。”他看向林薇，“你熟悉黑岩星的走私路线，能不能安排一次潜入？我们需要知道他的进度。”
林薇点头：“可以走‘幽灵航道’，那里的陨石带能屏蔽信号。但得派最信任的人去——黑岩星的防御比炼狱空间站严十倍。”
“我去。”胡斐说。
“不行。”林薇立刻反对，“你是统帅，不能冒险。让张强带队，他的铁卫·强袭型刚调试完，正好实战测试。”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我跟他们一起去，幽灵航道的星图我记在脑子里，不会出岔子。”
胡斐看着她。林薇的眼神很坚定，自从老赵牺牲后，她总把自己绷得像根弦，仿佛只有冲在前线，才能守住什么。他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带三台铁卫，够用就行。遇到真正的泰坦级战力立刻撤退，别硬拼——我们的目标是侦查，不是开战。”
出发前一晚，胡斐在研发室待到深夜。他给铁卫·强袭型加装了最后一道保险：在核心舱藏了块星核水晶碎片，紧急时能触发“能量脉冲”，干扰敌方的传感器。小雅进来送宵夜时，看到他对着EVE资料里的“星舰反应堆图纸”发呆。
“在想什么？”她放下餐盘。
“雷克斯有战舰，我们也该有。”胡斐指着图纸上的环形反应堆，“用星核水晶和星铁的共振做动力，比联盟现有的战舰快三倍。等你们从黑岩星回来，我们就启动这个项目，叫‘铁锈’怎么样？像我们的空间站一样，看着不起眼，却能扛住风暴。”
小雅笑了：“我父亲以前也说，边缘星环的东西，得够‘糙’才耐用。”她看着胡斐眼下的青黑，“早点休息吧，林薇他们明天还要出发。”
胡斐点点头，却在她走后重新打开了残骸的扫描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个模糊的标记——像个扭曲的“p”，和老霍克笔记里“泰坦原型机”的代号一模一样。
老人果然没完全说实话。他知道那是假货，甚至可能知道雷克斯在造真东西，但他没说。是被吓坏了？还是……有别的顾虑？
窗外，铁卫·强袭型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胡斐握紧了手里的星核水晶碎片，碎片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某种无声的提醒：真正的敌人还没露面，他们的升级，必须比雷克斯更快。
黑岩星的方向，在漆黑的宇宙中隐没不见。但胡斐知道，那里藏着雷克斯的真正底牌，也藏着他们必须跨越的坎。铁卫·强袭型只是开始，接下来，该轮到能对抗泰坦战舰的“铁锈号”了。
而这一切，都要等林薇带回黑岩星的情报。他对着通讯器轻声说：“注意安全。”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林薇的回应：“等我们的好消息。”
夜风吹过锈铁空间站的观测窗，带着金属的凉意。胡斐看着屏幕上“铁卫·强袭型”的参数，又瞥了眼角落里的“铁锈号”草图，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新的战争，已经在暗流里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