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这座古老的城市坐落于长江的中游。因为地接南北,河贯东西,可以交流四方物产,能够融汇八方财源,自古就有“九省通衢”的雅号。
近代以来,西洋的洋风吹入华夏,交通便利的武汉三镇自然首当其冲。办实业,开铁厂、练新军、建学堂,那是一步也没落伍。辛亥一声枪响,打响了清王朝的丧钟!
不知不觉间,民国都已经是第十四个年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武昌原湖广总督衙门外,新栽的行道树,已经长成了大树。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很多看似违和的事情,这时代的人已经是习以为常。时髦的青年穿着美国流传过来的牛仔裤,上了岁数的则依旧是长袍马褂;年轻的女学生,留着齐耳短发,农村姑娘依旧是马尾长辫;小汽车、自行车,已经是司空见惯,架不住有些人依旧是骑着小毛驴。
不过有一点,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武力。别管是正规军队,还是大家大院的守卫,亦或者打家劫舍的游贼,没人会对火枪的威力有怀疑。因为,不信邪的都死在真理手中了。
曾有某位清末的着名武术家,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四处为非作歹。某天不知道是被挤兑了,还是在外面吹下了过大的牛逼,竟然要去劫狱!经常看小说的都知道,劫狱、劫法场,那是评书里面常有的桥段啊,是典型的英雄主义啊!结果不出所料,他被打死了。身中五枪,头上还挨了一枪,死的老惨了。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文人士大夫的危害主要在朝廷,普通人感受不到,习武之人就不一样了。大家不要被传说中“行侠仗义”的武林人士给骗了,大家都是人,怎么就有那么一批人不事生产,整天有空去打抱不平?
尤其是所谓的锄强扶弱,强弱对错都是你定的?怎么量刑也是你定?那还要国家干啥,还要军队干啥,还要法律干啥?自古以来,借着正义的名目,裹挟民意、扰乱司法,这类事件层出不穷。任何一个健康的社会,绝对不能纵容人治代替法治。
国家刚安定没有几年,加上国际社会不太平,国内的问题也没有完全解决。所以,对于民众持枪,王定边并未禁止,只是禁止民间持有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一般的步枪、手枪、火绳枪,允许放在家中,不允许公开持枪。机枪、火炮、手榴弹之类,严禁私人持有。
民众持枪需要办理持枪证。枪、证、人,需要一一对应。当然了,办证是要花钱的,还不是个小钱。每年政府都有专人入户核查,一旦对应不上,或者不能解释子弹子弹去向,处罚可不轻。这也是政府收入的重要来源。
扯远了,继续武汉的话题。
因为这里的地位实在优越,能够辐射的范围也广,列强也就把目光盯上了这里。英国、法国、日本、德国,先后在汉口取得了大块的租界地。汉口也成为仅次于上海、天津的第三大租界区域。
去过非洲的大爷们应该能够体会这种感觉。人高马大的欧美人,来到中国,见到的清末国人都是面黄肌瘦、身材矮小、衣衫破旧、目光胆怯,就像咱们在非洲面对贫民一样的感觉。你随手掏出来一点零钱,能够在当地好好吃一顿;一天的工资,能够买下某个少女的一晚上。那种优越感是很上头的,也是有瘾的。
所以,短短几年后,当地人收入与你类似了,与你平等交流了,你会很不适应。此时,随着军舰来到汉口的英国水兵,就遇到了让他们极不适应的一幕。
当这些个“欧洲绅士”好不容易下了船,结束了一段时间的枯燥航程,还想如同几年前那样,来找点“乐子”。结果,中国老百姓不吃他那一套了。
一位名叫杰克的英国士兵,伸手拽住了一位经过的中国女孩。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英镑,要求这位女孩给他提供性服务,遭到了女孩的严词拒绝!这可把“英国绅士”给惹恼了!
他妈的,明目张胆走上街的中国女人不就是卖的吗!还他妈在这装清高!于是,几个英国水兵逮着中国女孩一顿打,女孩的求救声引来不少中国老百姓。
见到自己同胞被欺负,这谁忍得了!于是乎,中国人对着英国人来了群殴。自己人少,兄弟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杰克这时候忍不了了,那叫一个恶向胆边生!掏出怀中的手枪,对着中国百姓就是一顿砰砰砰的射击。
老百姓猝不及防,当场被打死两人,打伤三人,一场外交风暴就此形成。
……
京城,中南海,瀛台。王定边正拿着报纸阅读。
说起来,瀛台这里是真的不错。这座位于南海之中的湖心岛,属于典型的“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慈禧老太太曾经在这里,把他亲爱的大侄子光绪皇帝,囚禁在此多年。再后来,袁世凯也不浪费这好地方,把黎元洪软禁在这不短的日子。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不谈政治,单纯的就是在这里看看书,放松一下,真是绝好的去处。大连那边的战事基本平息,汉口的枪击案还未传来,王定边正看着的是一位着名诗人闻一多的作品。
我们是旅顺,大连,孪生的兄弟。
我们的命运应该如何地比拟?
两个强邻将我来回地蹴蹋,
我们是暴徒脚下的两团烂泥。
母亲,归期到了,快领我们回来。
你不知道儿们如何的想念你!
母亲!我们要回来,母亲!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这首连载的诗歌竟然契合上了辽东的战事。而连载的第一首诗,或许大家更加的耳熟能详。
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的真名姓?
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
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没错,王定边看到的就是着名的《七子之歌》。
这些年以来,国力蒸蒸日上,老百姓的民族自信心也就上来了。军队里面的声音不说了,就连社会上也大量出现收复旧土的声音。特别是感情丰富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文学家,这帮人肩不能挑、背不能扛,但是态度是最坚决的,最强硬的。
这些人不仅仅骂列强,有时候连王定边等人也会挨骂。大骂王定边太过保守,大骂徐世昌崇洋媚外,大骂引进外资是出卖国家利益。
王定边很头疼。民意不引导会出事的,可引导不好也容易出事。在将几位刺头“邀请”到生产第一线,进行了深刻的现实教育以后,激进的舆论稍微降温。
当他回到办公室,正要收拾收拾回家吃饭的时候,秘书递来了一份紧急电报:
英国水兵在汉口枪杀中国百姓
真是岂有此理!晚饭先不吃了,英国人还真是嚣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