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毅望着自责不已,痛苦的都想要以头撞墙的郭缊,懵了:
“怎、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张辽深深望了眼郭缊,心中冷哼。
哪有如此巧!
八成便是官场尔虞我诈。
这是想将屎盆子直接扣在萧阳身上,此渎职之罪。
他也并非不懂,但此刻身后便是雁门,便是雁门十万百姓。
张辽深吸口气,迈步而出一抱拳:
“府君,可先派人求援张刺史。”
“不可、不可!”
郭缊连连摆手:“此不符流程!”
“既已有新任府君,那当待其前来决断,递交求援书,我等万不可胡乱插手!”
张辽咬了咬牙:“事急从权!”
“越权重罪,礼不可废!!”
闻言,张辽胸口一阵起伏。
他们可以求援么?
自然可以。
只是这老家伙站着茅坑不拉屎,他一张逼脸,冠冕堂皇挡在这,直接抽他脸么?
张辽恨的牙痒痒,正当他再欲开口时。
持枪小卒上前,越过郭缊,一张严肃脸,直接对着张毅抱枪一礼:
“张郡尉,鲜卑不善攻城,尤其对方只要是成年精壮,上马就是骑兵,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
“我等可召集百姓、广募民夫前来守城,居高临下,配合4000兵马,坚守待援!”
“哼,小卒狂妄!”
郭缊冷哼:
“仅雁门关墙就宽达数百步(千米),尔一小卒以为守雁门,就只要守一个关口就行了吗?”
“宁武关、平型关、偏头关、太和岭、广武城等重型关隘八座,另鲜卑铁骑其疾如风,我雁门一郡之地,还要防卫敌军迂回包抄!”
郭缊话语劈头盖脸砸来。
小卒没质疑、没反驳、甚至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再次向张毅一抱拳:
“张郡尉,身为守将,身后即是汉土,背水一战,胜败由天!”
说着,他还直梗梗的补充了句直戳郭缊心窝子的话:
“郡尉招民夫守城,非越权!”
郭缊脸登时黑了下来。
“善!”
张毅点头,遂转身快速下令召集民夫。
令罢,他望向小卒,赞赏一笑:
“你很不错,刚本将听说守城时也是你率先发现敌踪,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高顺!”
“高顺,汝可有表字?”
“伯平!”
“好!高顺!”
“末将在!”
“本将升你为屯长,速去接管麾下,若再有立功,本将定请示萧太守,为你表功!”
“遵命!”
高顺抱拳,直接转身离去。
张毅和郭缊一抱拳,也快速前往关头部署城防。
张辽跟在身后,回望了眼郭缊,朝张毅低声道:
“父亲,当速派人通知并州刺史张懿。”
“为父自然知道。”
张毅微微瞥了眼张辽:
“文远,你刚以为,为父没看出这郭缊有异?
有的时候,有些事,心中明白,但要装糊涂,懂么?
这郭缊颍川郭家之人,其父郭全更是官至九卿大司农,其族内2000石高官也有数人,家族显赫,你懂为父意思么?”
“嗯。”张辽点头,憋闷吐出几字:“我等得罪不起!”
“但是……”
说着他有点愤愤:
“但是父亲,如此多异族,身后可是十万雁门百姓,这些人真的就如此冷血么?”
“呵,冷血……”
张毅摇头笑笑,意味深长道:
“我并州已经不止丢了一郡了,云中、五原、定襄、朔方、半个西河,已经沦陷了五郡半了,还差一个雁门?”
“凉州百年羌乱,那些士人请示放弃凉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凉州几十万汉民不是人?”
说着,他望向张辽道:
“为父托关系找了大将军何进路子,过几天你就去大将军府入幕,记得圆滑!懂么?”
张辽望着张毅神情,感到一丝不对劲,抬头急道:
“夫亲,那你……?”
张毅摆了摆手,望了眼下方铺天盖地的鲜卑铁骑,摇头笑道:
“城若破,有死而已!”
“父亲……”
张毅太守打断张辽,道:
“职责所在,唯有如此才能最大可能保全家族。”
“身在朝局,我等都是别人博弈的棋子,即使如履薄冰,也会随时被突如其来的滔天巨浪吞没。”
“没有别的办法吗?”张辽死死握紧拳头。
“办法?”
张毅呵呵一笑:
“鲜卑200余万人,跨马能战者,不下数十万,如有人许雁门为利,若不能一击溃敌,异族援军将源源不绝。”
“对方十万大军,辽儿你觉得多少兵力能胜?”
张辽眼中怒火熊熊,接着沉默。
若以少克强,当用骑兵。
而别说雁门,就连整个并州就仅千余骑。
毫无胜算。
“哈哈,别乱想了,辽儿,人生在世,又有谁能做到不为棋子呢?”
张毅拍了拍张辽肩膀,大踏步朝关墙走去。
远处。
郭缊望着张毅等人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身旁一老仆眯眼抬头:
“家主,这张毅下令召集百姓守城,老奴恐其会误袁公托付啊。”
“无妨!”
郭缊眼神戏谑:
“召集百姓吾早有预料,雁门数家豪族不出一兵一粮,他能召集多少兵?呵呵,别打着打着,连他们雁门4000守军都没粮草吃咯!”
“家主,您已经和那些豪族通过气了?”
“自然!”
郭缊笑笑,又摆手道:
“自然安排妥当,但在并州,可用不着我出面。”
老仆咧嘴露出几颗大黄牙,嘿嘿一笑:
“家主英名!”
郭缊捋须自得笑笑,扭头一挥袖袍:
“去通知夫人,收拾行李,大功告成,我等也该返程了。”
“诺!”
老仆拱手转身,刚走几步。
忽然——
一骑飞马跃上关墙举臂高呼:
“报!报!郭太守、张郡尉!新任萧府君已至十里亭外!”
“哦?”
郭缊闻言有点诧异:
“这小子这么快?”
捋了捋须,他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笑容,转身翻身上马。
“家主……您这是?”老仆上前。
“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既遇到,吾倒要去瞧瞧这萧小儿,到底有何能耐,能让袁司徒亲自下场!”
“哈,看我如何戏他!”
郭蕴笑着,一踢马腹,纵马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