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
厨房里，油锅发出轻微的声响。苏沐清握着锅铲，将糖醋排骨翻了个面，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这是凌夜最爱吃的菜，以前每次做，他都会像个孩子一样守在厨房门口，等着第一口出锅的排骨。
但今天，凌夜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低头看着一份 “宇宙文明分析报告”，眉头微蹙，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金色气息 —— 那是神性的微光，普通人看不见，却能被与他精神链接最深的苏沐清清晰感知。
“排骨好了。” 苏沐清将菜端上桌，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
凌夜抬起头，收起报告，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闻着就香，沐清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可苏沐清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 这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可他身上的那股 “神性”，却让她觉得越来越陌生。
昨天下午，她亲眼看到凌夜抬手抚平了老街路面的裂痕 —— 没有复杂的符文，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是轻轻一按，坑洼的石板就变得平整如新。路过的张婶惊呼 “神明显灵”，对着凌夜连连跪拜，而凌夜只是笑着扶起她，说自己只是 “运气好”。
可苏沐清知道，那不是运气。那是真正的 “神之力”，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
“在想什么？” 凌夜察觉到她的走神，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不合胃口吗？”
“没有。” 苏沐清回过神，勉强笑了笑，低下头扒拉着米饭，却没什么胃口。
晚上，凌夜坐在书房里处理夜阙送来的文件，苏沐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关于凌夜的传说 —— 有人说他能活上万年，有人说他迟早会离开地球，去宇宙中追寻更高的道。
“他会不会真的变成神明，不再需要我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升起。她想起以前凌夜受伤时，她还能照顾他；以前他遇到难题时，还会和她商量。可现在，他是无所不能的 “人间之神”，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远。
“吱呀 ——”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凌夜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他看到苏沐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关切地问：“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沐清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熟睡，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凌夜坐在床边，伸手想摸她的额头，手指刚碰到她的皮肤，苏沐清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了一下。
凌夜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苏沐清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神性气息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暖，可她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过了很久，凌夜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在怕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苏沐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再也装不下去，猛地坐起来，抱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我怕…… 我怕你变成真正的神明，不再是那个会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会和我吵架的凌夜；我怕你会离开地球，再也不回来；我怕…… 我怕总有一天，我会配不上你。”
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一旦说出口，就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
凌夜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伸手，轻轻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傻丫头，我怎么会变？”
他抬手，散去了身上所有的神性气息，只剩下最纯粹的人类体温：“你摸摸，我还是有心跳，还是会饿，还是会因为你生气而哄你，还是会因为你开心而开心。我拥有的力量再强，也改变不了我是凌夜的事实 —— 是那个在贫民窟被你救过、在百草堂和你一起生活的凌夜。”
苏沐清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流得更凶了：“可他们都说你是神……”
“那是他们的看法，不是我的。” 凌夜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对我来说，‘神’的身份不重要，‘凌夜’的身份才重要。而‘凌夜’的生命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苏沐清的，谁也替代不了。”
他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眉心：“你感受一下，我的道心里，全是你的影子。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更没有什么‘人间之神’。”
苏沐清的手贴着他的眉心，能清晰地感受到道心印记里的画面 —— 有她在院子里浇花的样子，有她为他缝补衣服的样子，有她在他受伤时流泪的样子…… 这些画面比宇宙知识更清晰，比神之力更温暖。
“对不起……” 她哽咽着说，“我不该胡思乱想。”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凌夜抱紧她，“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会多陪陪你，再也不让你有这种不安。”
那天晚上，凌夜没有再回书房，而是像以前一样，抱着她躺在床上，给她讲那些在模拟器里体验过的平凡人生 —— 讲那个卖豆腐脑的大叔如何照顾邻居，讲那个乡村教师如何坚守山区，讲那些和他们一样普通却温暖的故事。
苏沐清靠在他的怀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安心的笑容。
凌夜看着她的睡颜，眼神温柔而坚定。他知道，拥有神之力的代价，就是要更加珍惜身边的平凡。他可以守护整个地球，却不能失去这个能让他感受到 “人” 的温度的女孩。
第二天一早，苏沐清醒来时，发现凌夜不在身边。她心里一慌，连忙下床，跑到院子里，却看到凌夜正蹲在花坛边，笨拙地给同心蔷薇浇水，身上沾了不少泥土，脸上还沾着一片花瓣。
“你怎么自己浇水了？” 苏沐清笑着走过去，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花瓣。
“想让你多睡会儿。” 凌夜站起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像浇多了，会不会把花淹死？”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苏沐清的心里彻底踏实了 —— 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凌夜，那个强大却也平凡的凌夜。
就在这时，凌夜的手机响了，是秦玥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什么？虚空族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太阳系边缘？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凌夜看着苏沐清，眼神里带着歉意：“我需要去一趟宇宙边缘，阻挡虚空族的先头部队。”
“我等你回来。” 苏沐清没有挽留，只是笑着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记得早点回来吃我做的糖醋排骨。”
凌夜点点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转身化作一道金光，冲向天空。
苏沐清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中，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 —— 她不再害怕他的力量，不再担心两人的距离，因为她知道，无论他走多远，变成什么样，他的心，永远在这里。
而凌夜在冲向宇宙的途中，敏锐地察觉到苏沐清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但他不知道的是，虚空族的先头部队里，藏着一个能操控“情感” 的敌人，而这个敌人的目标，不是地球，而是苏沐清 —— 因为她，是凌夜唯一的 “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