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星镇短暂的宁静被打破。杨业的伤势在岑老金针和药物的控制下暂时稳定,但“附骨之蛆”的剧毒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必须尽快回京。”杨延看着榻上虽清醒却依旧虚弱的父亲,语气斩钉截铁。不仅是为了救治父亲,更是为了那枚关乎母亲秘密、引得奸人觊觎的星纹玉佩。
杨业点了点头,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历经沙场沉淀下的智慧与决断:“潘贼既已动手,汴京必然布下天罗地网。此行凶险,远超北境。”
“兵分两路。”影卫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提出了关键建议,“元帅目标太大,需秘密潜回。我可动用‘隐星’渠道,护送元帅由密道先行入京,直抵天波府暗桩。你们三人,明修栈道,吸引注意,再择机入城。”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既能保证杨业的安全,也能为杨延他们分担压力。
事不宜迟,当夜,在岑老的安排下,杨业便被秘密转移,由影卫及两名可靠的“隐星”好手护送,踏上了一条不为人知的隐秘路径。
送别父亲,杨延心中稍安,但肩头的压力却更重了。他、阿沅,以及决定与他们同行的岑老(他需入京采购几味稀缺药材,并为杨延后续疗毒提供协助),将作为明面上的目标,吸引潘党乃至辽国暗探的视线。
三日后的清晨,三人稍作易容,扮作游历的郎中和他的弟子、仆从,离开了隐星镇,踏上了前往汴京的官道。
越靠近大宋都城,沿途的盘查便越发严密。关卡哨所林立,不时有身穿潘仁美麾下嫡系部队衣甲的兵丁,拿着绘有杨延、阿沅等人模糊画像的海捕文书,仔细核对过往行人。气氛肃杀,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
所幸岑老对沿途关卡甚是熟悉,加之阿沅巧妙的易容术和杨延【环境扫描】对危险的提前预警,他们屡次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重点盘查。
十数日后,巍峨雄壮的汴京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这座当世最繁华的都市,此刻在杨延眼中,却如同一条蛰伏的巨兽,张开了布满利齿的大口。
他们没有直接前往城门,而是在城外十里的一处官道旁的茶寮暂时歇脚,观察形势。
茶寮内,南来北往的客商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杨业元帅在北边……好像吃了败仗,下落不明啊!”
“嘘!慎言!没看见到处都在盘查吗?据说是有奸细混入,跟杨家有关……”
“唉,天波府杨家满门忠烈,难道……”
“忠烈?嘿嘿,那可说不准喽,这朝堂上的事,谁说得清呢……”
流言蜚语,已然甚嚣尘上!潘仁美显然已经动用舆论,开始污名化杨家,为后续的迫害做铺垫!
杨延面无表情地喝着粗茶,心中冰冷。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就在这时,【环境扫描】传来微弱的警示。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去,只见茶寮角落,两个看似普通行商打扮的汉子,目光却时不时地扫过他们这一桌,眼神锐利,带着审视。其中一人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某种特定的节奏。
是暗哨!潘仁美的人,或者说,是鬼先生麾下擅长追踪盯梢的探子!他们竟然已经布控到了城外!
对方似乎尚未完全确定他们的身份,但显然已经起了疑心。
“岑老,阿沅,”杨延放下茶碗,声音压得极低,“我们被盯上了。”
阿沅眼神一凝,指尖悄然扣住了一枚银针。岑老则捋了捋胡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看来,想悄无声息地进城,是不可能了。”杨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如此,那便……闹出点动静,看看这汴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他心中已有定计。硬闯自然不行,但或许可以……借力打力。
这龙潭虎穴,他闯定了!不仅要闯,还要在踏入这漩涡中心之前,先搅动一番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