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周正嘴里习惯性地嘟囔着，脚却诚实地在青草涧里转悠，打探着各种营生消息。
几番打探下来，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骨感。
青草涧这地方，说好听点是散修聚集地，说难听点就是修仙界底层劳务市场。
绝大多数修士，都是靠着附近这片连绵山脉讨生活。
采药风险较低，不用跟妖兽玩命。
周正一开始也倾向于这个。
他找到几个常年在深山老林里钻的采药人，想套点真东西。
这些采药人倒也实在，几口酒下肚，话匣子便打开了。
哪里常见的一阶止血草长势好，哪片山坡聚气花开得旺，倒是说了不少。
可一旦周正问起那些价值稍高的灵药时，刚才还醉眼朦胧的采药人立刻眼神清明。
周正理解，这就跟地球上知道哪个野塘出大货的钓鱼佬一样，真正的自留地绝不会轻易告诉外人。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目光投向猎妖。
青草涧附近，就有几家来自周边坊市设立的临时采购点。
炼气五层以上的妖兽都价值不菲，是那些猎妖队的主要目标。
周正看着告示，眼睛有点发直。
这干一票，比他现在全部身家还厚实。
他厚着脸皮，凑到几支正在休整的猎妖队旁边，试图推销自己。
但修为境界是硬伤，炼气一层这个标签就足以把他拒之门外。
实在没法子，他想起了有一饭之缘的石岚。
好歹一起喝过酒，说不定能通融一下。
“王老弟，队里有队里的规矩，最低修为炼气三层，不然遇到危险，大家顾不上你，反而是拖累。”
周正张了张嘴，那句我其实很猛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人家信的是实打实的境界，空口白话没人会当真。
见他一脸失落，石岚语气缓和了些。
“由此往南三十里，有一处黑水泊，那里栖息着一种铁甲鳄，只是炼气二层的水准。”
“铁甲鳄？”
周正竖起耳朵。
石岚点点头。
“这东西皮糙肉厚，性子不算特别暴烈，其鳞甲是炼制低阶防御法器的主材，完整的鳞甲一套算下来，大概值一枚下品灵石。”
“一枚灵石一只？”
周正眼睛亮了，这听起来性价比不错啊。
“没错，但也正因为它们耐揍，猎杀起来颇费手脚，效率太低，对我们猎妖队来说不划算。”
“对单帮的散修而言，灵力不够将其杀死，所以那地方去的人少。”
“你若是能想出办法快速解决它们，倒是一条不错的财路。”
“记住，只在黑水泊外围活动，千万不要再往南深入。”
“明白了！多谢石前辈指点！”
周正感激地拱手。
这消息可比那些大路货的采药点实在多了。
他先是跑去采购点，仔细看了看关于铁甲鳄的妖兽介绍。
然后又补充了几张低阶的轻身符和回气符，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准备，都是王携给周正恶补的常识里面讲述的。
听完王携的科普，周正才知晓他在青草涧的好些行为简直是愣头青。
若非有不许私斗的规则保护再加脑子有病的人设，早被人揍了。
路上，王携忍不住再次叮嘱。
“切记，阴阳灵力强度远超寻常五行灵力，对敌之时，需收束大半，以免被人窥破根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知道，低调，扮猪吃老虎嘛。”
周正嘴上应着。
“此外，斗法之际，若非必要，尽量避免使用属性相冲的术法，否则极易引起有心人注意。”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老王你别念叨了，你越说我越紧张。”
不到一个时辰，一片水泊便出现在眼前。
周正神识散开，很好，附近并没有其他修士的气息。
他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遇到其他猎妖的散修，到时候动起手来瞻前顾后，那才叫麻烦。
他猫着腰，沿着水泊边缘搜寻。
很快，就在一处浅滩旁，发现了一只铁甲鳄。
这家伙体长近一丈，覆盖着厚重鳞甲，吻部粗短，看起来确实如石岚所说，一副不太聪明的耐揍模样。
周正定了定神，调动灵旋，一缕灵力被分离出来，在经脉中缓缓运转。
然而，他刚踏入那只铁甲鳄感知范围，那一双竖瞳便锁定了周正，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直冲过来。
“我靠。”
周正懵了。
“石岚姐管这叫不算暴烈？”
眼看那大口就要咬到，周正慌乱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控制输出了，下意识地将凝聚好的灵力全力轰出。
一声闷响。
那气势汹汹的铁甲鳄，重重砸在数丈外的泥地里，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它的小半截身躯，在刚才那一击之下变得稀巴烂。
周正：“……”
王携：“……”
这也配叫耐揍？
周正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妖兽尸体，欲哭无泪。
这品相，别说一块灵石，能卖出十粒灵砂就算老板发善心了。
王携的魂光波动了一下，带着一丝无奈。
“你方才用了至少七成力，再者，地刺术贵在精炼，你方才灵力狂猛却分散，自然……场面难堪了些。”
“下次出手，灵力沉淀一息，凝于一点，莫要如此浪费。”
他在水泊边寻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第二只落单的铁甲鳄。
“鼻头弱点是吧？”
周正眯着眼，小心地操控着灵力，力求精准而温柔。
“我给你一个大逼兜。”
他心中默念，指诀结印。
“嘭！”
铁甲鳄的整个脑袋被崩得粉碎。
周正：“……”
王携：“收敛灵力，心神需再沉静三分。”
他不信邪，又连续找了两只铁甲鳄试验。
结果连着浪费了四只妖兽。
周正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猎妖赚灵石，怎么比他想象中难这么多？
“莫要焦躁。”
“你已摸到门槛，只是心神与灵力尚未完全契合。”
周正走到一边，盘膝坐下，默默调息，回顾着之前几次失败的经历。
休息了片刻，他重新站起身。
这次，他没有急于出手。
他仔细观察着妖兽的动作，估算着距离，然后，他双手开始掐动法诀。
“青藤术。”
铁甲鳄身下忽然长出数根青藤，将其牢牢捆在地上。
周正眼神一凝，早已准备好的地刺术应诀而成。
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
铁甲鳄的挣扎猛地停止，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鼻尖插着一根细长的土刺，顺着短吻搅散了鳄脑。
周正看着那只鳞甲完好无损的铁甲鳄尸体，差点喜极而泣。
找到了诀窍，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周正如法炮制，又成功猎杀了四只铁甲鳄。
感觉到丹田内灵旋转速明显慢了下来，周正果断停下了手。
王携提醒过他，无论何时，必须保留足够自保和撤离的灵力。
清点了一下收获，储物袋里躺着五只铁甲鳄尸体。
“除了鼻子碎成烂蒜，其余都完完整整，不影响售卖。”
周正自我安慰道。
他拖着略微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青草涧。
他径直去了坊市的收购点，将那五只铁甲鳄的尸体取了出来。
收购的管事检查了一下尸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抬头看了周正一眼，但也没多问，干脆利落地数出五枚下品灵石递给他。
周正快步回到自己的洞府，石门一关，隔绝了内外。
他迫将五枚灵石倒在石床上，拿起一枚，放在嘴边，用牙轻轻磕了一下。
“嘿嘿……嘿嘿嘿……”
周正傻笑着。
“老王，看见没，灵石！哥们儿自己赚的！真甜！这味儿太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