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了,饱食与欢庆带来的松弛感,让徐诺心里那点关于“时间”的疙瘩又冒了出来。没有日历,终归不是个事儿。日子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发展需要规划,记忆需要锚点。
这天,她找来雷,手里拿着几根细木棍和一块表面被炭火烧黑、打磨得相对平整的木牌。
“雷,咱们得把‘时间’这东西,管起来。”
徐诺盘腿坐在火炕上,用一根削尖的小木棍在木牌上划拉着,“你看,咱们经历过:雪化、草木发芽的开春;天气炎热、河水变浅的旱季;然后是不大不小的小雨季;接着是雨水哗哗的大雨季;最后就是现在这样,下雪寒冷的冬天。”
她在木牌上画了五个简单的符号代表这几个季节:一棵嫩芽,两个太阳,几朵小云,一片大雨点,一片雪花。
“我大概算了算,从咱们到这里,经历完这一轮,差不多……嗯,就算它三百天吧!”
徐诺一锤定音,带着东北人特有的利索劲儿,“咱们就把这三百天,定为一‘年’!一年分五个季节,每个季节大概六十天。
这样,咱们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准备狩猎,什么时候该储存食物,什么时候该加固房屋了!”
雷灰色的狼眸专注地看着木牌上那些奇特的符号,又看看徐诺。他虽不完全理解这背后的意义,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种秩序,一种能让部落走向更稳定、更可预期的未来的东西。
“好。”他言简意赅地表示支持,“需要我做什么?”
“先把这个教给部落里的核心几个人,比如你、烈风、墨染,还有寂。”徐诺说,“然后,咱们得开始教孩子们,还有愿意学的成年人,认数字和这些符号。”
她开始在木牌旁边刻下从1到10的简易数字符号。
“这是1,这是2……一直到10。有了这些,咱们以后记录猎物、清点人数、分配食物,就方便多了!”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天,徐诺的“扫盲班”在公共大屋的一角悄然开张。学生是几个眼神懵懂但充满好奇的孩子,以及雷、墨等“高级学员”。
烈对此兴趣缺缺,觉得不如练习捕猎实在,但被徐诺硬拉着学;寂则沉默地坐在角落,用他那粗大的手指,笨拙却认真地在地上比划着数字,眼神专注得仿佛在钻研最高深的狩猎技巧。
“今天咱们学到这里,1到10都记住了啊!明天检查!”徐诺拍了拍手上的灰,颇有几分乡村女教师的风范。看着孩子们和几位“大学生”认真(或痛苦)的模样,她心里有种奇特的成就感。文明的种子,正在以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播撒。
然而,这份专注于文化建设的宁静,在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被骤然打破。
当时,徐诺正在屋外,指导两个半大孩子用树枝在雪地上练习写“土蛋”和“鱼”的简化图案。负责在高处了望的哨兵——那个眼神极好的年轻狼族战士——如同灵巧的豹子般从树干上滑下,面色凝重地直奔她和雷恩。
“族长!族长夫人!”他压低声音,带着紧迫感,“东面,大约三里外的雪林边缘,有东西在移动,很小,很谨慎,借着地形隐藏。一共三个,看体形是兽人,不是我们知道的附近部落的人。”
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