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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专案组的人走远,王元青立即换了一副面孔,悄悄竖起大拇指:“高!”他心里清楚,付东升和胖轩是一伙的,刚才的争执只是演给外人看的。
付东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再拖十天,张静茹就会失控。到时候婆婆也压不住她,何况裴元真肯定会趁机逃跑,必须现在解决。”
张德明一脸疑惑:“你是故意激他动手?要是小刘真被……”
“不会有这种可能。”付东升望向惊魂未定的刘峰,“子臾粉只是幌子。他清楚以我的身份根本得不到那么多,真正致命的是他自己的精血。我就是要让他摸不着头脑——既然我能看穿子臾粉的作用,自然知道精血对他有多重要。哪怕只有一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敢冒险。这是死局。”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王元青忍不住问:“精血真的这么重要?明明是陷阱,他还敢跳?”
付东升冷哼一声,瞥了眼地上的身影:“对修道之人来说,这东西至关重要,尤其是五道境以上的修士。裴元真怎会自找死路?我随身带着子臾粉,他不敢用道术咒法——那样只会增加反噬的风险。挟持小刘逼我交出试管,得手后立刻施法逃走,算盘打得精明。要不是胖轩早有安排,现在他早就没影了。”
王元青听得脊背发凉,这层层环扣的计谋让他头皮发麻。和这些人打交道,他总觉得脑子不够用。“可你刚才说的散功符……不是被胖轩引雷毁了吗?”他困惑地挠头。黄老师确实说过散功符世上仅剩一枚,如今怎么又出现了?
……
2018年深秋,胡歌戴着口罩走出酒店。付东升喜欢骑摩托旅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租哈雷。这次因临时有事返程,留下胡歌独自在古樟县等待。
阴雨连绵的午后,胡歌莫名其妙地将摩托骑进了翁曹村。那时村里的路还是泥泞的小道,雨水让黄土路变得黏稠。经过村口的青砖老屋时,一阵清脆的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是你赢,不玩啦!”扎着小辫的女孩气呼呼地跺脚。她对面坐着一个格外瘦小的男孩,那双眼睛亮得让人难忘,胡歌不由自主地举起相机。
“小朋友在玩什么?”快门声惊动了两个孩子。男孩抬起头露出酒窝:“哥哥你来了。”
胡歌愣住了:“你认识我?”
“胖轩一直在等哥哥。”男孩捡起石子,在积水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
胡鸽戴着口罩走出酒店。付东升回城办事前租了两辆哈雷,他们习惯每到一处就租车自驾。这天胡鸽独自骑车来到翁曹村——泥泞的路上,细雨让黄泥湿透了轮胎,村口第一户就是小青家。
摩托车声音中,传来小女孩的声音:“老猜对就没意思啦!”胡鸽停下车子,看见小青正和瘦小的胖轩在门前玩耍。男孩抬头冲他笑:“哥哥来了。”
“你认识我?”胡鸽举起相机拍照时,胖轩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小青立刻拉住同伴的手:“等的人是他?”得到肯定回答后,胡鸽蹲下身逗孩子:“那哥哥来干什么呀?”
胖轩认真思考的模样让胡鸽愣住了:“哥哥是来救人的。”
胡鸽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个小家伙说话的神情异常认真,完全不像小孩子在开玩笑。
“要救谁?”
“待会儿就知道啦!”胖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这个给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它扔出去。”
瓶子里装着半瓶暗黄色液体,看不出是什么成分。胡鸽接过瓶子晃了晃,刚打开瓶盖就被一股刺鼻的腥味熏得干呕,连忙拧紧瓶盖。
“咯咯咯……”胖轩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宝贝!遇到坏人就用它,特别管用。我该回家吃午饭了,我家就在那边。”她指着对面山头的蘑菇屋,旁边还有一间小木屋。
“你叫什么名字?”胡鸽把瓶子收好,揉了揉胖轩的头发。
“我叫胖轩,她是小青。”小女孩指了指身旁一直警惕的小青。胡鸽对小青笑了笑,站起身说:“胖轩,你要像小青一样,不能对陌生人太热情。”
“可是……”胖轩歪着头,“熟人也可能做坏事呀。”这句话让胡鸽一时语塞。
“听说附近有瀑布?在哪里?”胡鸽环顾四周。昨晚在饭馆听人提起翁曹村深处的瀑布,他专门赶来查看。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大榕树后拐进去就到了!”胖轩踮起脚指路。
胡鸽望向前方蜿蜒的小路,俯身道谢:“下次给你们带好吃的,先走啦。”他骑上摩托车继续深入,庆幸没开汽车——狭窄的山路只有摩托车能通过。烈日当空,他只带了一瓶水,得赶在中午前回去。
半小时后,胡歌找到了胖轩提到的那棵大树。这棵树确实很显眼,矗立在山坳入口处。从这里开始,路变得崎岖难行,准确来说根本就没有路,只能徒步前进,连摩托车都无法通过。
锁好车后,胡歌踩着杂草朝瀑布方向走去。幸好现在是十一月,他穿着厚实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要是夏天穿短袖短裤,这一路肯定会被杂草划得满身伤痕。
转过一道山弯,瀑布突然出现在眼前。冰凉的水雾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地方真不错。”胡歌望着小型瀑布赞叹道,心里盘算着等老付回来后可以约朋友来这里烧烤,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瀑布顶端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披散着长发,面无表情地望着下方的水潭,身形摇摇欲坠。
瀑布下的水深不见底,顶端距离水面至少有四五米。如果跳下来时被水面拍晕,很可能就会沉入水底。
胡歌顿时慌了神,急忙冲过去挥手大喊:“喂!那位姑娘!别往前走了!”
女子听到喊声缓缓抬头,诧异的目光看向胡歌,似乎对他突然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这个女子就是张静茹。
(张静茹听见胡歌的呼喊,神情慌乱得像做错事的孩子,转身就想逃走。
胡歌见状更加疑惑,怕她真要寻短见,赶紧追了上去。两人在山林中开始追逐。
那时的张静茹还未死去,还没变成鬼魂。她本就身体虚弱,很快就被胡歌追上。
“你、你想做什么?”张静茹脸色惨白,惊恐地大口喘气,感觉肺都要炸开了。
胡歌也气喘吁吁地问:“你刚才……是不是想跳湖?”
张静茹看着胡歌,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是不是认识?”她问。
胡歌愣了一下,摇头说:“我叫胡歌,可能你在电视上看过我,我是个演员。姑娘,你刚才不会真的想**吧?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万一被水面拍晕,后果会很严重。”
“哦!你是演逍遥哥哥的那个演员?”张静茹恍然大悟,指着胡歌说道。
胡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对话怎么又跑偏了。张静茹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红着眼睛含着泪水:“你能帮帮我吗?你是大明星,认识的人多……”
“发生什么事了?”胡歌收起笑容。
“他们都死了……”张静茹声音发抖,“我爸妈和弟弟都被害死了,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实在走投无路才……”
胡歌脸色一变。这事非同小可,而且他还认识付东升,如果真是冤案,倒是可以帮忙。“你把事情详细跟我说一遍。”
听完后,胡歌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简直无法无天!这件事我一定要管!”那个道士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算账!他竟敢怂恿你——
张静茹突然惊慌地转身逃跑。胡歌暗道不好,怕她真的要寻死,立刻追了上去。两人在山林中奔跑,体弱的张静茹很快又被追上。
“你、你要干什么!”她脸色苍白,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
胡歌也喘得厉害:“你刚才……是不是想跳湖?四五米高……万一被水面拍晕……”
张静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露出明白的神色:“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叫胡歌,可能你在电视上见过。”他苦笑摇头,“姑娘,生命宝贵,千万别做傻事。”
“啊!你是演逍遥哥哥的!”她突然指着胡歌惊呼。
胡歌再次露出无奈的表情,这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张静茹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红着眼眶恳求道:“既然你是大明星,能不能帮帮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全家都被害死了……”她泪如雨下,“只剩下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才……”
张静茹声音颤抖地说着。
胡鸽神情变得凝重,这绝非小事。他认得付东升,若是真有冤屈,他定会出手相助。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张静茹将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胡鸽听完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阴沉得可怕。
“简直胆大包天!”他大声喝道。
“这事我一定管!我就不信世上没有公道!那道士在哪?现在就去找他!什么水魅的说法,完全是胡说八道!”
张静茹泪流满面,抽泣着说:“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要能为我家人讨回公道,我什么都愿意做!”
胡鸽深吸一口气,想伸手安慰她,又觉得不合适,收回手轻声说:“放心,我认识一些官面上的人,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那道士肯定是李如彬派来的,就是想逼你走投无路。我们只要抓住道士,让他供出幕后主使,你父母的仇就能报了!”
“真的吗?”张静茹红肿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希望。
“相信我。”胡鸽郑重地说,“你知道道士现在在哪里吗?”
“他说在陵县准备石棺,还要把我弟弟的……带过来。”
胡鸽咬牙切齿,既愤怒又心酸。这明显是个陷阱,就是要让张静茹彻底消失。她如今孤立无援,竟然还相信这种荒唐的话,可见有多绝望。
“先离开这里,回去再说。道士还在你家吗?”
“我不清楚……”
“那你先跟我回去,我朋友两天后就会到,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家一个公道。”
胡鸽说道。
张静茹轻轻点头,毕竟对方身份特殊,是位知名艺人。在她看来,明星必然认识不少权贵,或许真的能帮她惩治恶人。
如果还能活着,谁会想要死呢?
“你也认识张静茹?还是在她……之前?”
黄老师闻言满脸惊讶,这“前传”竟和胡鸽有关?众人顿时感觉如梦似幻。
但仔细想想时间线,一切都很合理,而且胡鸽此刻也没有理由编造谎言。
“既然付东升很快就要回来,张静茹为什么还要选择绝路?中间发生了什么?”
何煚也感到困惑。按胡鸽所说,张静茹只需等两天,等付东升回来,凭借他的地位,一定能解决这件事。可后来她为何变成了水魅?
胡鸽脸色铁青,咬紧牙关。身旁的村长和宁一语神情悲痛。
“有些事命中注定,无论怎么挣扎,结局都不会改变。”村长叹息道。
“您之前说过命运不可违背,否则会带来更大的灾祸,是因为这个吗?”黄老师低声问。他一直难以接受命运无法更改的说法——最近发生的事情不都在改变命运吗?也没造成什么灾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