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暴中混杂着无尽的怨念、残存的神威、破碎的法则,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恐怖能量,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变形,连时间都仿佛变得紊乱起来。
偶尔有巨大的残骸从风暴中被抛起——有的是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神族战舰碎片,虽已残破不堪,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神威;有的是一截莹白如玉的指骨,即便历经万古岁月,依旧光洁如新,可指骨之上却缠绕着黑色的魔气,不知是哪位仙人的遗骨。
这些残骸被风暴裹挟着抛上高空,又重重砸落,发出沉闷的巨响,更添几分恐怖。
“这……这真的是给神通境弟子历练的地方吗?”
一道带着难以置信的女声远远传来,正是雨露仙子,她望着眼前的景象,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就算是长生秘境的万古巨头,恐怕也未必敢轻易踏入此地历练吧!”
原剑空循声望去,只见雨露仙子正带着几名玲珑福地的弟子赶来,面色同样凝重。
“雨露仙子,你来了。”
原剑空迎了上去,沉声道,
“这殒神荒原的景象,确实远超我们的预料,绝非善地。”
“不错。”
雨露仙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当即对身后的弟子下令,
“所有玲珑福地弟子听令!神通五重以下者,即刻进入我的道器空间,待遗迹情况稳定后再做打算!”
话音落,她祭出一件通体晶莹的玉瓶状道器,光芒一闪,便将符合条件的弟子尽数收入其中。
原剑空见状,转头看向珈蓝师姐,珈蓝师姐会意地点了点头。他不再犹豫,当即祭出冰魄神炉,将龙萱等修为稍弱的同伴也收入神炉空间中,只留下珈蓝师姐、莫真蓝与林岩三人在身边。
环顾四周,只见其他各大门派的弟子也都在做着同样的安排,纷纷将修为较低的弟子收入道器空间中,显然都对这突然开启的殒神荒原充满了警惕。
空气中的压抑感愈发浓重,一场未知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荒原边际,罡风卷地,混沌气流如沸汤般翻腾。
无数道足以撕裂苍穹的神念在此交织碰撞,时而迸发璀璨金芒,时而腾起漆黑魔焰,更有裹挟着蛮荒气息的妖风呼啸盘旋,将天地间的肃杀之意渲染到极致。
仙门弟子或乘鎏金仙辇,辇身雕刻繁复云纹,四角悬挂的琉璃铃铛在罡风中轻颤,却不闻半分声响,唯有清冽仙光自辇内氤氲而出,将周遭浊气尽数涤荡;或御三尺青锋凌空而立,剑身嗡鸣不止,周身清光凝成实质,宛若身披淡青色战甲,眉宇间满是凛然肃穆,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前方异动。
魔道门人则隐匿于滔天魔气之中,那魔气粘稠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偶有猩红目光自魔气缝隙中一闪而过,带着嗜血的狂热与对未知宝藏的贪婪,周身环绕的黑色雾气里,不时有扭曲的怨灵虚影嘶吼挣扎,却被无形之力禁锢,只能沦为其力量的一部分。
妖族大妖更是不甘示弱,纷纷显露出部分本体法相:
青面獠牙的虎妖周身腾起滔天妖气,额上王字熠熠生辉,粗壮的虎爪踏在虚空,每一次落下都令空间泛起细微涟漪;背生双翼的鹰妖双目锐利如鹰隼,羽翼扇动间,狂风呼啸,锐利的翎羽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能撕裂敌人躯体。
嘶吼声震天动地,声波所过之处,荒原上的碎石尽数化为齑粉,往日里视若死敌的仙、魔、妖三道势力,此刻竟泾渭分明地对峙着,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动手,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前方那片正在缓缓开启的巨大裂谷——那裂谷边缘萦绕着血色光晕,如同世界被生生撕裂后留下的伤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裂谷之内,景象更是光怪陆离,仿佛一个被造物主强行拼凑,又在暴怒之下彻底砸碎的世界,混乱与荒芜交织,颠覆着所有人对天地规则的认知。
高达万丈的漆黑城郭在此静静矗立,却已坍塌近半,残存的城墙如同一尊尊疲惫的巨人,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躯体。墙体上布满了巨大的爪痕与灼烧印记,那爪痕深可丈余,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能量波动,显然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抓挠所致;灼烧印记则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即便历经万古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毁灭气息。
要知道,这城墙是以无数仙人的神力凝聚而成的“不灭壁垒”,当年号称能抵御万法侵蚀,如今却被强行攻破,足以想见当年战争的惨烈。
无数奇形怪状的兵器碎片插在大地之上,小如芥子,只有指尖大小,其上锈迹斑斑,早已失去往日锋芒;大如山岳的碎片则横亘在废墟间,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裂痕,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彻底碎裂。
绝大多数兵器碎片都已锈蚀不堪,灵性尽失,唯有少数碎片表面仍有微弱流光闪烁,残存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波动,那波动中蕴含着毁灭、守护、杀戮等多种复杂气息,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当年它们主人的辉煌与陨落。
地面并非寻常泥土,而是一种暗红色的结晶状物质,远远望去,如同整片大地都被凝固的血液覆盖。
有人好奇地踏上一步,脚下立刻传来“咔嚓”声,那声音尖锐刺耳,令人牙酸不已。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结晶竟是由强者的骸骨与破碎神兵,在万古岁月的流逝与天地间狂暴能量的共同碾压下,化为齑粉后凝结而成,每一寸结晶都承载着无数生灵的亡魂与执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金铁锈蚀的腥气、血液干涸后的恶臭、以及一种带着岁月沧桑的“古老”尘埃气息相互交织,形成一股独特的味道。
有人不慎吸入一口,顿时感觉肺部如同被烈火灼烧,疼痛难忍,更有一股阴冷的怨念之力顺着鼻腔钻入识海,试图侵蚀神魂,令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无数血腥画面,心神瞬间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