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风眼神冷冽如冰,见黑衣人还在跪地求饶,脚下微微用力,重重踩在他的背上。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黑衣人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身子像虾米般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少废话!快说,谁派你们来的?” 慕容清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指尖一勾,便将黑衣人脸上的玄色面罩摘了下来。
面罩之下,是一张深目高鼻的脸,皮肤呈健康的蜜色,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显然不是中原人的模样 —— 竟是一个匈奴人。在场众人见状,皆是一惊,慕容澈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若真是匈奴人所为,那此事恐怕就不只是简单的王府刺杀,而是涉及边境安危的大事了。
那匈奴刺客疼得浑身发抖,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语调怪异,音节拗口,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一个能听懂他的意思。慕容瑾攥着拳头,急得满脸通红,若不是被十叶暗暗拉住,恐怕早已冲上去揍他一顿。
“谁懂匈奴语?” 管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僵局,忍不住高声喊道,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府里可有熟悉匈奴话的人?快出来!”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厢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青绿色侍女服的小丫头怯生生地走了出来。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手里还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回…… 回管家,奴婢…… 奴婢会一点匈奴语。”
“你会?” 慕容澈眼前一亮,快步走到小丫头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快,你去问问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谁派他来刺杀父王的!”
小丫头被慕容澈的气势吓得微微一颤,却还是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匈奴刺客面前。她蹲下身,先是对着刺客轻声说了几句匈奴语,语气柔和,像是在安抚。那刺客起初还带着几分警惕,可听着小丫头的话,眼神渐渐缓和了些,又叽里咕噜地回应了一通,期间还不断对着小丫头作揖,似乎在求饶。
小丫头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等刺客说完,才站起身,转过身对着众人,将刚才的对话一一转述:“回世子、各位主子,他说…… 他说求求公子饶命,他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要赡养,若是他死了,老母便无人照顾了。” 说到这里,小丫头顿了顿,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忍,又继续道,“他还说,是他们的可汗派他们来刺杀漠北王的。可汗说,只有漠北王死了,他们的部落才能平安无事,不用再受战乱之苦,也不用再向大渝王朝缴纳贡品。”
“果然是匈奴可汗所为!” 慕容澈听完,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沉稳,临危不乱,“刘管家,你立刻让人修书一封,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陛下,让陛下早做准备,以防匈奴人趁机在边境作乱。另外,你再抓紧时间准备两副上好的棺椁,挑选吉日,先把父王和徐侧妃的后事安排妥当,不能让他们死后还不得安宁。”
“是!老奴这就去办!” 刘管家躬身应下,转身便匆匆离去,脚步比之前更加急促。
就在慕容澈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王妃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赶到了静安院。她一进正屋,看到榻上漠北王冰冷的尸体,顿时眼前一黑,扑到尸体上,双手紧紧抱着漠北王的身躯,放声痛哭起来,哭声悲戚,撕心裂肺:“王爷!王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我和孩子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哭得死去活来,几次险些晕厥过去,身边的侍女连忙上前搀扶,却怎么也拉不动她。
没过多久,陆侧妃也来了。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襦裙,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 她又怀了身孕。刚踏入正屋,看到眼前的惨状和痛哭不止的王妃,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走到徐侧妃的尸体旁,轻轻抚摸着她冰冷的手,哽咽着说道:“姐姐……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子一软,便直直地晕了过去。
“侧妃!” 身边的侍女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掐着她的人中,急得大喊,“快!快把侧妃扶到厢房休息!快去请府医!”
一时间,静安院内又是一阵慌乱,哭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悲凉。慕容澈看着眼前的混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继续指挥着众人处理后续事宜 —— 他知道,此刻他不能倒下,整个王府,都还需要他撑着。
“侧妃!” 侍女的惊呼声刚落,十叶已快步冲了过去。她拨开围在陆侧妃身边的侍女,双膝跪地,指尖迅速搭上陆侧妃的手腕 —— 触手微凉,脉搏细弱急促,还带着几分紊乱的跳感。十叶眉头微蹙,指尖贴着脉搏细细感知,不过片刻便心中有数:陆侧妃本就怀着身孕,又骤然目睹惨状,悲恸过度以致气伤心肝,连带着腹中胎气都被惊扰,才会突然晕厥。
“都让一让,给侧妃留些透气的空间!” 十叶抬头对着侍女们沉声道,语气沉稳,瞬间稳住了慌乱的场面。她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主仆礼数,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素色布囊,打开便露出一排细长的银针,针身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她取过三根银针,指尖翻飞间,便精准地刺入陆侧妃人中、内关、足三里三穴,手法娴熟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银针入穴片刻,陆侧妃的睫毛便轻轻颤了颤,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呻吟。十叶见状,又伸手在她腕间轻按片刻,待脉搏渐渐平稳些,才小心翼翼地拔出银针,用干净的帕子擦去针身残留的细汗,重新收入布囊中。
“侧妃,您醒醒!” 身边的侍女轻声呼唤着,陆侧妃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涣散,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母妃…… 姐姐她……” 话未说完,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胸口微微起伏,似还在承受着悲痛。
“侧妃您刚醒,切不可再动气,腹中胎儿要紧!” 十叶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您现在需要静养,莫要再想伤心事。”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你们小心些,把侧妃扶到厢房的软榻上躺着,记得多盖层薄被,别让她着凉。”
侍女们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陆侧妃起身,缓步往厢房走去。十叶看着她们的背影,又快步走到正屋的桌案前,抓起一支狼毫笔,略一思索便在纸上挥毫疾书。笔尖在宣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不过片刻,一张字迹工整的药方便写好了 —— 上面多是安神定气、安胎养身的药材,剂量精准,皆是针对陆侧妃当前的状况。
此时,十叶的贴身小丫头潇潇也已闻讯赶来,站在一旁等候吩咐。十叶将药方折好,递到潇潇手中,语气急切却清晰:“你拿着这个药方,立刻去王府的药房抓药,让药房的人快些煎好,记住要用文火慢煎,不可煎糊了。煎好后马上送到厢房来,给陆侧妃服下,千万不能耽误!”
“是,姑娘!” 潇潇接过药方,紧紧攥在手中,转身便朝着药房的方向跑去,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很快便消失不见。十叶站在桌案旁,望着潇潇 离去的方向,轻轻舒了口气 —— 眼下陆侧妃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可王府里的乱局,还远未结束。她转头看向仍在指挥众人处理后事的慕容澈,顿时刮目相看: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要尽力相助,不让更多人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