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缓了几口气,脸上的笑收敛了些,“好了,趁着这点时间,我把刚才跟那个横帅谈好的事情,跟大家详细说说。”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约法三章全都讲了出来。
什么区域划分、通道负责、物资交换,以及那条关于“骚扰”的红线,详详细细地复述给每一个人听。
当提到“管好你们方的男人”这条时,沈之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我看小心他这刀疤脸才是真的,长得跟个黑社会似的。”,被李倩笑着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才住口。
听完秦溪的讲述,沈之扶着灶台站起身,扯着自己衬衫肩膀处一根开线的线头,面色忧虑地开口, “这里的区域都是开放式的,没什么隔断。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横帅真想做点什么不好的事,比如半夜摸过来,我们岂不是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连觉都睡不踏实?”
她的担忧很实际,也是今晚就会面对的问题。
秦溪听到她的话,没有立刻回答。
她沉默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是在认真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目光投向了那个正蹲在地上擦掉污渍灰尘的宁芊身上。
“首先,小芊在。”
“这是我们的底牌,也是隐藏的威慑。无论对方有什么武器,有多少人,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那都是一道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其次。”
秦溪站起身,走到店铺前,望向外面那条通往商场和更远处卷帘门的主通道。
她抬起手,指向两侧堆积如山的杂物,以及角落里那一堆堆印着“防汛”字样的黄色沙袋。
“那些防汛沙袋,还有这片区域内的废弃货架、家具……我们都可以利用起来。不需要完全封闭,但可以在几条主要的连接通道设置一些障碍,缩小我们的生活区的入口,形成缓冲。”
李倩走到秦溪身边并肩,目光扫视通道两侧,补充了一句,“我们还需要建立基本的哨岗。特别是第一个星期,在对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守夜必须是双岗,至少两人一组,互相照应。位置要尽量选在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
秦溪默默点头,赞同李倩的建议。
她收回手,表情带上了些凝重。
“除了这些措施,我们还得花点时间去探索另外几个入口通道,以及……”
目光投向通道深处那片未被光线触及的黑暗,“被那个横帅刻意忽略掉的c区和d区。”
“他压根没提那两片地方,我猜想,那里要么存在着极大的危险,比如被某种东西盘踞,或者有他们无法解决的什么困难。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无法掌控。”
她顿了顿,说出关键的一点,“否则,他们才十来个人,没理由放弃那么大的地盘,挤在Ab两区,没人会嫌空间大。”
老张此时已经在一块地面上铺好了简单的铺盖。
他半跪着,一边整理一边插话,“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光看那个横帅的面相,还有他身后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感觉就不像是什么善茬,咱得多留个心眼。”
一旁正双腿岔开蹬着地面、用抹布擦地的宁芊,闻言一顿。
她抬起头,那看向老张那张布满络腮胡的脸,嗤笑了一声。
“老张,这话说的……看你那样,人家指不定觉得你不像善茬呢!”
一丝调侃冲淡了些许凝重气氛。
老张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竟一时无言以对。
沈之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紧张的气氛,悄然化解了部分。
嬉闹的低语在螺蛳粉店内回荡,但是随即就被更现实的议题取代。
守夜人选。
秦溪立刻站了出来,“我来吧,前几天都是大家守夜,我……”
话音未落,宁芊干脆地截断,“不用,秦老师。我来就行。”
她语调平淡,“我的精力比你们都好得多,守夜影响最小。”
沈之紧接着站了出来,眼神扫过宁芊,语气轻松,“那我陪你。”
林馨几乎是瞬间也立刻举起了手,“我也可以帮忙。”
宁芊看向林馨,目光在她疲惫的小脸上停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和。
“你不行,好好休息。”
她的目光转向沈之,微微颔首,“那就你和我吧。”
守夜人选刚定,宁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拎着黑刀走向门口,脚步停在了门处。
她没有回头,声音带着点突兀的困惑,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没有洗澡的地方啊。”
众人脸上原本还带着些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
是啊……
这里是与外界隔绝,没有屋顶,没有天空,自然也就意味着……
断绝了收集雨水的可能。
用宝贵的饮用水来洗澡?
那只是饮鸩止渴的浪费。
残酷现实再次钳住了咽喉。
长期无法清洁,不仅是污秽和异味的问题,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皮肤溃烂、病菌滋生。
在这没有一丝阳光的深渊,连被褥的杀菌都成了奢望,身体的健康问题将迅速崩塌。
“哎呦!”秦溪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进来光顾着安顿,这些事……全忽略了!”
比起曾经蜗居的宾馆和超市,这里的空间优势在匮乏的水源和黑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也不知道A区横帅他们是怎么弄的……”宁芊低着头,手指摩挲着下巴,目光投向通道深处那片黑暗,仿佛要窥探A区的秘密。
老张双臂交叉垫在脑后,仰躺在地上,忽然开口提议,“要不……弄点桶?放到外面通道口的玻璃顶上?万一有点雨水呢?”
宁芊转过头看他,眉头微蹙,表情带着明显的犹豫,“可以是可以。但是....”
“马上要换季了,冬天一到,周市的降雨量会低得可怜。靠几个桶攒够洗澡的水,那得猴年马月了。”
老张听罢,无奈地耸耸肩,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