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老张挠着后脑勺,粗声粗气,目光在近在咫尺的入口焦灼。
“不危险?那为啥不让进?急死人了!”他往前凑了两步,试图看清门缝,却只闻到一股从黑暗中涌出的霉味、尘土。
秦溪盯着宁芊,无声地表达了同样的疑问。
环臂抱胸的她低下头,只能看到一点苍白的下颌。
她抓着刀柄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时间凝固了几秒。
大厅里只剩下几人压抑的呼吸。
她慢慢抬头,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眼底却悄然闪过复杂。
“算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妥协,“迟早的事。”
目光扫过眼前三张困惑、渴望的脸。
“你们进吧。”
这四个字,带着一种旁观的意味。
三人被这欲言又止的态度搅乱了心绪。
强烈的好奇心缠绕着理智,但宁芊那反常的劝阻,又让人心底隐隐不安。
那扇黑暗的入口,此刻散发着一种无声的恫吓。
未知。
对人心的诱惑与带来的恐惧。
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秦溪咬了咬牙。
物资!
这念头最终压倒了不安。
宁芊说了没危险,那就没事……吧?
她握紧了枪柄,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前,脑袋率先探入了那片黑暗。
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温度骤然低了几度,一股阴冷潮湿裹上来,带着古怪的寒意。
秦溪感到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强压下悸动,伸手在粗糙的门框内侧摸索。
好像没有开关。
她回头对着身后的老张和昔侩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然后毫不犹豫地融入了那片黑暗。
老张和昔侩对视一眼,昔侩捂着鼻子,眼中似乎仍有一些惧色。
老张粗鲁的一推,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紧随之后,二人身影彻底在门后吞噬。
门口那片微弱的光,只来得及映亮一点模糊的轮廓,便被隔绝。
“搭着肩膀走,太黑了。”
秦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紧绷。
靴子小心的试探声在空间里放大。
“嗯。”老张应了一声,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立刻搭在了秦溪的肩上。
他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肌肉僵硬。
昔侩在后面摸索着,抓住了老张的后下摆,指尖微微颤抖。
“真……真没危险吧?”
声音发飘,带着浓重的鼻音。
秦溪刚想安抚什么,脚底传来的触感,让她陡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靴尖试探性地向前擦去。
空了。
下方不是平地。
“有台阶,向下。”她的提醒,在狭窄的通道里激起回响,“小心点!”
确认脚下踩实了台阶,她松了口气,这才回答了昔侩,“没危险!宁芊那耳朵,她说没事就基本没事!”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是不知道为啥不让进,光打哑谜,也不说清楚……这死丫头。”
昔侩没有再出声,只是抓着衣角的手松动了些许。
黑暗中,三人陷入沉默,只有靴子小心翼翼地落在台阶上的声响回荡。
每一步都踏在未知。
通道压抑,两侧是砖墙,粗糙的触感轻轻蹭过手臂。
空气沉闷,混着尘土越来越浓,粘在黏膜上挥之不去。
阴冷从脚底蔓延,渗进三人的骨缝。
嗒..嗒..嗒...
向下走了大概十几级,秦溪的掌突然摸到了一片坚硬、平整的阻挡。
到底了。
身后的老张和昔侩感受到她的停滞,也默契地停住脚步。
这是……哪?
秦溪带着困惑,松开手,指尖沿着粗糙的墙壁向左右摸索。
触感是刷过乳胶漆的墙,明显有细微的颗粒。
嗯?!
就在她手摸索到左侧时,指尖猝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那突如其来的的触感,猛地窜上她的手臂,激得浑身一颤!
她闷哼一声,立刻缩手。
什么?
金属?
门?
强忍着惊悸,她再次伸手,指尖在那片冰凉的区域上探索起来。
触感从指尖蔓延。
光滑,低温,带着人工金属的质感。
根据指尖勾勒的轮廓——
这似乎是一堵横亘的金属门。
高度超过头顶,宽度……
她的手向右延伸,未摸到边缘。
吱——呀——!
一阵干涩的摩擦骤然响起!
秦溪下意识地施加了一点推力!
铰链锈蚀,发出呻吟。
巨大、刺耳的噪音在死寂的空间里爆发!
“卧槽!”
“什么动静?!”
秦溪身后的老张惊跳起来,失声惊叫。
搭在秦溪肩上的手猛地缩回。
黑暗中响起一阵慌乱的碰撞声。
秦溪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
但她立刻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推动了这扇门。
门……开了?里面没锁。
没有回答身后同伴。
她强压下狂跳的心,定睛朝左前方缝隙中看去——
一道微弱的橘红色光芒,突兀地,刺破了这片绝望的漆黑!
那点光,仿佛随时会被掐灭,带着致命的引力,捕获了现在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们全部的感官。
三人僵在原地,忘记了言语,一片空白。
眼珠被牵引着,钉在那道摇曳的的微光上。
喉咙发干。
她艰难地吞咽,她向下看去,推开的缝隙下,黑暗中似乎……有一条模糊的门槛?
没事....没事.....
应该是储物间,物资应该都藏在这了。
秦溪自我安慰着,她缓缓靠近了门扉,肩膀抵在金属内侧,向前顶去!
吱嘎嘎——!
摩擦声再次响起,门扇在她推动下,缓慢地向内滑开了豁口。
一股浑浊、令人作呕的气息,带着汗液凝结的酸馊,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体臭。
多种味道,在这黑暗的门后发酵,一股脑地扑了过来。
秦溪屏吸,当先一步,跨过了那道门槛。
老张和昔侩紧随其后,挤着门缝,踉跄着跨了进来。
然后,三个人瞬间被石化在了原地。
瞳孔在震惊中放大,倒映着眼前。
门后的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左侧墙壁下,一张破旧不堪的木桌,上面点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
豆大的火苗虚弱地摇着,将橘红色光影惨淡的投在四方。
如此黯淡的光线里,凭着模糊的轮廓、可怜的光晕,他们勉强勾勒出这个空间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