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芊沉默了。
这段话对她而言,价值几乎为零。
除了知道这庞大迷宫的深处,可能潜藏着某种未知的其危险,别的都是无用的描述。
这无法帮助她判断威胁。
未知,永远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两人在沉重的死寂中继续前行。
手电光束是唯一的光源,在黑暗中切割出短暂的光明。
通道的走向变得更加曲折,空气也愈发沉闷。
那股混合恶臭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丝腥甜。
像铁锈,又像某种体液。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手电光束又一次照见了一片墙壁。
这片墙壁不再是湿漉漉的墨黑,而是一种嫣红。
在强光直射下,那片墙壁呈现出一种粘稠、覆盖着一层血浆般的暗红,并且反射着令人不适的光泽,像生物被剥下后的内脏。
凑近了看,宁芊才看清这并非墙壁本身的颜色,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卵鞘,如同蜂巢的孔眼般覆盖了整面墙体。
这些卵鞘大小不一,有的是花生米,有的则是堪比拳头。
质地类似凝胶的粘稠,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
光束穿透下,能隐约看到内部包裹着一些蜷缩的黑点,就像未成型的昆虫胚胎,在粘稠的浆中沉浮。
一些卵鞘已经破裂,暗黄色的的粘稠汁液脓水般渗出,沿着粗糙的墙面流淌,形成一道道凝固的痕,最终汇入下方流动的水域。
那股恶臭的气息,勾动着宁芊胃里本就翻腾的不适。
宁芊没有多停留一秒。
她猛地将手电光束从墙上移开,毫不客气地打在身旁那张苍白的脸上。
刺目的白光射向男人,让脖子猛地后缩,双手抬起遮挡眼睛。
“到底还有多远?”
宁芊的声音冰冷,带着催促。
男人只能勉强从指缝中看向宁芊,“前……前面就是了!真的!就在前面!拐过去就是!”
他生怕宁芊不信,或者不耐烦了直接给他一枪,一边慌乱地用手挡光,一边拼命地指向光束右侧那片深邃的黑暗。
宁芊冷哼一声,将光束从脸上移开,重新投向所指的方向——
光束撕开黑暗,映照出一个大约三米多宽的、相对开阔的门洞轮廓。
门洞内侧不再是流淌污水的拱洞,而是一片完整的混凝土地面。
通道地面同样覆盖着厚厚的苔藓,颜色发黑。
而在右侧墙壁上,镶嵌着一扇极其狭小的铁门,门板低矮。
“就……就是这里……”卷毛指着那扇小铁门,头垂得更低了,“我的两个同伴也在里面……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你要什么东西,我们给你……吃的?水?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我们有……”
宁芊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她的目光扫过紧闭的铁门,又落回到那张清秀的脸上。
她伸出左手,精准地捏住了后颈。
宁芊提溜着他,像提着一只待宰的鸡,迈步向那扇门走去。
脚踩在苔藓上,湿滑的“噗叽”一声。
“我会怎么做,取决于你们配合不配合。”
手中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立刻卑微地点头,卷曲的刘海下,明亮的眼眸在恐惧中忽闪着,“配合!一定配合!我们都配合!”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把手冰冷,覆盖着一层粘稠,他用力拧动,生锈的合页“吱呀——”一声长鸣。
门,向内打开。
一股属于人类生活的烟火气,猛地从门内涌出,扑面而来。
宁芊捕捉到了门内的动静——两道平稳的心跳。
还有摇曳的、但是非常明亮的光线。
她左手用力将男人推进门内,同时“啪”地一声关掉了手电。
“小木?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出去找……”
一个略带疲惫的女声从门内响起,带着疑惑,声源在房间的角落。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她模糊地看到,被推进来的小木身后,紧跟着迈入了一道更加修长的——黑色身影!
那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踏了进来,就隐藏在小木的肩膀后。
咔——咔——!
铁床上的女人猛地腾起,老旧的生锈结构一阵剧烈的金属呻吟,她左手飞快地摸向身旁矮柜上放着的钢管!
“放开他!!”
一声极度高昂的怒吼!
不过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从左侧传来!
一个身形瘦削的、穿着黑色夹克的高大女子,她张嘴朝着宁芊的方向愤怒的咆哮着。
女子手中紧握着一根被削成尖头的钢管,额前的刘海被汗水粘在一块,满脸狰狞地盯着前方,嘴角还残留着未舔尽的食物渣屑。
“你把他给老娘放下!!快点!!”
声音沙哑,那对怒目圆睁的凤眼带着一股狠戾,一条长长的刀痕贯穿眉骨,显得十分骁勇。
望着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小木身后挟持着的那道身影忽地僵住了一秒。
“别别别别别!!!”卷毛胡乱的挥舞着手臂,后颈却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十分滑稽的停在原地,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前方的两位同伴。
“不要反抗!!不要反抗!!英姐别激动!!隽姐你也冷静点!!”
小木被这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吓得不轻,近乎崩溃地连连摆手,苍白的脸在四周烛火中表情连连变换。
他见过宁芊有多可怕,如果一个摩擦,在这里和她动起手来......
床边的那个女人仅穿着一件紧身的灰色背心,利落的将黑发盘在了头顶,流畅的肌肉线条沿着她的胳膊绷紧,单脚掌前踏,膝盖微微弯曲,双手抓着钢管指着前方轻轻地晃动。
“小木别怕!她是几个人来的?!”女人探出半个身子朝着门口警惕的望去,随即又迅速地围着二人走动。
她可不知道宁芊是谁。
被叫做英姐的女人,此刻只想救回自己的同伴,心急如焚。
“真别冲动啊!!姐啊!!别激动.....我们搞不过她的!”小木有些绝望的看着女人不断靠近的身影,他明显感觉到身后捏着脖颈的指节在悄悄用力,几乎就要拧断他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