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称为购物天堂的商场,此刻寂静的却如同尘封多年的墓场。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混杂着尘土、腐朽,以及诡异的腥甜。
破碎的天窗投射几束迷离的光,切割着浓重的昏暗。
几只零星的残躯在漫无目的地蠕动,被宁芊手中的红斧劈成了残渣。
沈之的目光扫过布满干涸污迹的墙壁,扫过那些散落在地的廉价商品,她有些迷茫地望着四周,手中的球棍低垂着在腿边晃荡。
“当初.....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在这....”
她看着不远处的消防通道浑身一颤,眼神中仿佛留着无法磨灭的恐惧和刻骨的仇恨。
三楼的布局与下面两层类似,环形走廊围绕着中央的天井空洞,两侧是各种品牌的店铺。
同样,这里也看不到什么所谓尸潮或者特殊感染者的踪迹。
“难道都跑出去了?”
宁芊拎着斧子在店铺前停留,竖瞳透过黑暗寻找着隐匿的威胁。
可,一无所获。
只有死寂和灰尘。
她转头对着沈之摇了摇头,让她先别大意。
“小心点。”
宁芊声音低沉,目光仍旧在四周紧盯着。
就在她们即将绕过那个堆满杂物的拐角时,宁芊猛地抬手,拦住了沈之。
前方,拐角的阴影边缘——矗立着一个人影。
静悄悄地、一动不动。
沈之瞬间握紧了手中的球棍,胆颤心惊的对准了前方。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目光,缓缓地抬起了头。
“嗯?”
宁芊定睛看去,有些疑惑。
他的衣着甚至称得上体面。
一件蓝墨色的西装,虽然布满褐色的血渍,纽扣和衣领却依然整齐,没有什么损毁的痕迹。
他走出了那片阴影,露出一张带着风霜、疲惫的,中年男人的脸。
而那张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的惊喜!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目光直勾勾盯向眼前的两人。
男人抬起手,夸张地朝着她们挥舞起来!幅度很大,带着一种极度的兴奋。
“活人?!”沈之有些惊讶的看向前方。
“宁芊.....居然是活人!”
她拽着宁芊的衣角,有些震惊的看着那道逐渐走来的身影。
可宁芊没有回答,苍白的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
她的目光锁定那个大步流星赶来的男人,微微皱眉。
不对劲。
就在那男人冲到距离她们不足五米,笑容灿烂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清晰可见时。
宁芊动了。
锋利的斧刃直直指向男人的胸口,金属在昏暗下闪过寒芒。
“停下!”
她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威慑。
可男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狂热的挥舞着手臂,欣喜万分的朝着她们跑来!
似乎毫不在意她的警告,只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雀跃。
宁芊的眼神冷了下来。
噗嗤——!
右手挥动,斧刃呼啸而过深嵌头颅,从额角斜切而过。
那张狂喜的笑脸瞬间凝固。
灰白的脑浆混合着暗红粘稠的液体飞溅在墙壁,整颗头颅爆裂开来。
割裂的头皮带着毛发刮过宁芊的颧骨,皮肤上传来一丝刺痒。
宁芊的左腿如皮鞭般狠狠抽在无头的胸腔!
砰!
尸体飞了出去,重重撞进拐角的阴影中,掀翻了靠墙的货架,一阵稀里哗啦的跌落声。
她握着滴血的斧头,一步一步走向那堆杂物。
沈之如梦初醒般踉跄着跟上,双手紧紧抓着球棍。
杂乱的物品散落一地。
男人的尸身静静躺在其中,颈部以上红白混合,惨不忍睹。
宁芊蹲下身子,直接粗暴的撕开了领口,将他的整个身体暴露了出来。
但……没有任何尸变的痕迹。
没有尸斑、没有伤口、四肢完好无损.....
甚至裂开的断口处流出的血,也是粘稠的暗红,而非腐烂后的黑色脓血。
“........真是人?”
沈之看向那带着红润的胸膛,被那诡异的一幕弄得惊魂未定。
宁芊用脚尖点了下他的肋骨,尸身毫无反应。
“不好说,反正正常人不会迎着斧子冲。”
如果活人看到斧头指着自己,还毫不躲闪,甚至连眼都不眨。
那这不是神经就是疯子。
“嗬嗬——”
就在这时。
旁边一家挂着“酸味真”招牌的门帘动了下。
两只穿着店员制服的轮廓,拖着残缺的身体,摇摇晃晃地从里走了出来。
枯瘦的肢体动作迟缓,关节僵硬,显然是很久没有进食导致的虚弱。
宁芊叹了口气,提着斧子慢慢靠近。
噗呲!噗呲!
碎裂的头颅,倒下的躯体。
两斧下去,她轻松解决了这些丧尸,用店铺的帘子擦拭起血渍。
她伸了个懒腰,转身看向沈之。
眉头却瞬间拧紧!
沈之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尊雕像。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片漆黑杂乱的消防通道。
它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一个缓慢挪动着的身影,正在黑暗中露出轮廓。
那是一个……外表有些臃肿的人。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个男人。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破烂肮脏、带着血渍的t恤。
膝盖以下只剩下几缕污秽的布条,随着身体一瘸一拐地向晃荡。
腹腔的烂肉大片地脱落,露出惨白的肋骨和模糊的内脏轮廓,断裂的血管裹着肠子、往下淌着黑色黏稠的体液。
目光看向五官处。
原先鼻子的位置已经烂成了脓疮,脸皮也被撕裂了大半,露出黑色的牙龈和发溃的口腔。
那双深陷眼眶的浑浊眼珠,灰色的视网膜间隐约露出瞳仁,仿佛还带着对血肉的渴望。
它死死锁定了二人的方向,蹒跚着挪动着自己的躯体。
“……呃……呃……”
嘶哑的、如同破风箱拉动的呜咽声,从它漏着孔洞的喉管处发出。
它挣扎着探出一只挂着腐肉的手掌,臃肿的皮肤下尸水随着颤动从指缝间溢出。
沈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球棍无力地磕在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她的嘴唇哆嗦着,喉咙深处发出不知含义的音节,眼神看着那堆腐烂发臭的、面目全非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些什么。
“大叔……?”
两字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带着破碎。
“是你吗……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