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替你沟通?”
桦晓青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身子一个劲往车厢内缩,十分抗拒这个决定。
无助的目光投向周围,扫过其余两人时稍微停留,随即又无奈的垂下头。
她很清楚宁芊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桦晓青在听完母子的遭遇后,内心对于这个北城避难所的评价是非常糟糕的。
眼下让她进去沟通交流,只怕是有去无回....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达成交易,光是靠近围墙会不会被射杀就是个未知数。
谁让我是个弱者呢,桦晓青颓然的想着。
“你不用这么沮丧,既然是人类建立的避难所,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进入,他们不会反应太激烈。”
宁芊面无表情的安慰了下她,可这话怎么听怎么没谱。
反应不激烈?
人家确实不用有什么反应,听完交易内容就一枪给我崩了,需要啥反应.....
只身前往,还告诉人家我有大量物资,这不等着挨枪子吗?
“那人家如果不答应用物资交易情报呢?”
这也是她内心最后的期望了——宁芊会给她兜底。
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宁芊听到这话忽然顿住,连手里的枪都放了下来,看起来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桦晓青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一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快想想谁在给你当牛做马啊.....
“我会替你报仇的。”
女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她的嘴唇颤抖的张合着,却吐不出半个字。
希望彻底破灭,这个魔头压根就没有人性.....
宁芊看着她的表情,似是有些明白她的感受,轻轻拍了拍桦晓青的肩膀,将嘴缓缓贴近女人的耳畔。
“你敢出卖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透过黯淡的镜片,隐隐露出的赤瞳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情感。
说狠话对于末日下摸爬滚打的人是没有威慑力的,但是桦晓青很清楚她这话的含金量。
面前站着的人是宁芊。
杀人就跟喝水一样自然.....
自己也从没见过她心软,或者出现负罪感。
在大脑有些宕机的时刻,桦晓青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低头一看。
“拿着枪防身,如果他们真要是对你有不轨的想法,或者想杀了你,直接动手还有一线生机。”
她的右手被塞进一把92警用手枪,还贴心的关了击锤。
“只要你确认了我的同伴在里面,那你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宁芊的眼睛望向车厢,仿佛隔着金属板在看着什么。
桦晓青顺着目光向那转头,凝视着漆黑的车身,轻轻叹了口气.....
别怪我啊,阿姨....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谁不想活下去呢。
“行了,去吧,街道的感染者我都弄死了。”
宁芊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往驾驶室内钻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剩桦晓青一个人站在巷口,呆呆的看着紧闭的车门。
“所以说,你基本死定了,桦晓青。”
此刻她站在大楼前的铁门下,刚刚脑海里闪过出发前宁芊的叮嘱,神色麻木的看着上方对着自己的几杆枪。
出发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检查了弹匣了,宁芊果然动手脚了.....
就留给她两发。
这个杀人狂还挺严谨。
一颗打人,这样她在外面能听得到响声,另一颗自杀,算是给自己个痛快。
而且这样一来,靠这两颗子弹也逃不出温北,只能乖乖去交易....
好深的心机。
“干什么的!站那!”
围墙上传来守卫的厉声喝止。
桦晓青举起双手,乖巧的转了个身,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大哥,我是来逃难的!能不能放我进去。”
上方的人越聚越多,很显然都挺好奇这个外来者是谁,这个避难所有日子没来过人了。
她瞥了眼墙上挂着的女妖尸体,心底一阵恶寒.....
这宁芊绝对故意的,她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没看见门口的尸体。
她隐藏了有关避难所实力的关键信息,连这女妖都当标本用了....
让自己进去找对方的领导层交易,这很明显就是这个女人精心设下的局。
如果我和人家谈成了那皆大欢喜,她宁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如果我失败了有生命危险,为了自保我只能开枪,这样有概率干掉对方高层,引起避难所骚乱。
到时候她坐享其成,直接偷袭。
太阴险了,一石二鸟...
把我完全当成她博弈的棋子么,这个贱人!
“进来吧。”
守卫们看着这个小姑娘,在墙下一会惊恐、一会咬牙切齿,搞得他们一头雾水。
锈蚀铁门在金属剐蹭的兹啦声中打开,像巨兽展示自己猩红滴血的獠牙。
缝隙间留出半米的宽度,这个距离刚好够她自己通过,隐约能看到门后两侧的鞋尖。
“谢谢哥!”
桦晓青努力挤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但嘴角怎么看都有些苦涩。
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深呼了一口气朝前走去。
还不等桦晓青自报家门,一位抓着纸笔的青年拦住了去路,他推了推绑着胶带的镜腿,看起来文质彬彬。
“不好意思啊,例行检查,简单问几个问题,希望你配合。”
青年身后两个卫兵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桦晓青看着他们手里明晃晃的自动步枪喉头滚动。
用余光悄悄打量周围漫步巡逻的人,怀里都揣着各式各样的枪械,有的她认识,有的叫不上名字。
这儿绝对是个密不透风的武装集团。
门口的守卫都人手一把这种“稀缺货”,整体实力恐怕比战时的预备民兵团还要强悍.....
青年将手中的笔记本展开,轻磕了下笔帽,目光和蔼的看向她。
“你来自哪里。”
“郊区。”桦晓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青年点了点头,将信息记录下来。
“过去的职业是什么?我指的是疫情爆发前。”
桦晓青有一瞬间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职业、上班、生活,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虽然其实也就过去了不到一年。
“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算游民吧。”
她并没有打算告知对方真实信息,随便编了个身份。
青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面色愈发平淡,似乎接待外来人员已经司空见惯了。
“有传染病或者性病吗?”
桦晓青刚想回答,却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好诡异,有些疑惑的啊了一声。
青年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并没有什么情绪。
“简单登记下罢了,不用紧张,这个回头会有医生对你进行体检。”
似是遗漏了什么,他又补充一句,“没被咬吧。”
桦晓青摇了摇头,脑子里都是他说的“体检”,接过递来的名册,她快速的签了个假名,算是完成了登记。
体检?那我的枪岂不是要露馅了。
“那个那个....我。”
青年转头看着自己被扯动的衣角,不明就里的望向桦晓青。
“怎么了?”
左右看向那些枪械,女孩咬紧了腮帮,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轻吐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缓缓说道。
“带我见一下你们领导。”
“我有个交易想和他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