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芊的靴子踩过初音未来的残破面颊,塑胶碎片在鞋底发出细碎的哀鸣。
背着手踱步的身影在其余人眼中格外严肃。
二乔、鸣人、小宅......
咔呲。
靠!不小心踩碎了甩葱姐!
她悄无声息的把一个个小巧的手办塞进内兜,若无其事的逛悠起来。
而后才看向柜台上的那把黑刀。
这是什么动漫的?
回去问问林馨好了,拿这么多手办给她估计要开心好一阵了。
嘴角不经意的勾起,随后迅速恢复冷淡。
宁芊伸手将束带从钉子上取下,把这柄长刀放在手中观摩起来。
哑光黑色涂层吞噬了所有光线,只在边缘处泛着冷硬的原色。
入手的触感和想象中不同,磨砂的纹理似乎并不导热,握在手中传来冰凉的金属质感。
“应该是仿颗粒的工艺做法,外面这层是喷的漆....”
她自言自语着摩挲刀把上的凹痕,拇指抵住刀镡,镀银圈像黑夜中的一抹月光。
末日前自己对手工制品就有很深的兴趣。
本身就实践做过不少,虽然算不上什么大触,至少也是懂一些基础常识的。
捏着刀鞘,缓缓拉开。
刃光炸裂——
昏暗中挑起一线寒芒,顺着反曲的切面流淌。
平造刃面上密布着淬火留下的地肌纹,波浪痕迹如同被冰封的暗河。
光滑的金属构造上,倒映出一双平静的眼。
“居然开刃了。”
用手轻轻摸向锋利的刀尖,皮肤顷刻撕开一道细小的裂口渗出血珠。
制造者并没有在刀身上留下铭刻。
这是一把无名刀。
宁芊呼吸变幻着,罕见的有些兴奋之色。
拿着它劈砍血肉该是怎样的光景,她脑海中不禁开始幻想那种凌冽的刀光,人类脸上恐惧的神色。
酷.....真的他妈酷。
她斜挑刀尖,锋芒毕露,空气仿佛都被这抹寒意冻结。
手腕一抖,金属嗡鸣颤动,宁芊侧耳听着神色浮现出一种享受。
这真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她发力旋转腕骨,黑刃忽地化作一道虚影。
没有劈砍声。
身旁货架突兀地留下一道细线,下一秒——
歘。
木质结构一分为二,失去支撑向内塌陷而去,切面像是抛光过般平整。
身后的叶虎等人看着裂开的货架,齐齐后退了一步。
有些紧张地望向这个试刀的背影。
她要干嘛....不会是想砍人了吧。
宁芊胡乱劈砍了一阵,将整个店面的货架当做试炼场,破坏的一塌糊涂。
就连店内未贴瓷砖的下水管都被砍了一刀。
“可以,这个当做武器没什么问题。”
她单手垂握着这把长刀,满意的点头。
这一顿测试下没有卷刃,也看不到缺口,说明硬度过关。
全身大概八十厘米长,重二十斤左右。
刀身较沉,应该是炼钢,给别人用需要双手持着不太方便,自己倒是能轻松挽个刀花。
这是一比一复刻的真家伙,绝对的违禁管制品。
应该是店家自己的收藏,这下赚到了。
尽量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她背对着几人整理了下表情,深呼一口气压抑下自己雀跃的情绪。
转过身冷漠的收进刀鞘。
“好了,走吧。”
叶虎不待其余几人动身,端起箱子朝着停止的扶梯跑去,脚步比来时快了数倍。
他恨不得给宁芊舔舐鞋底来证明自己忠诚。
他太怕了。
闵客勤吃力的捧起那满盛的收纳,他捡得多数是些五金用品,搬运起来永不如其他人轻松。
他只好请求陈肖帮忙,两人来回两趟一层一层的搬,累的气喘吁吁。
宁芊就慢悠悠的跟在身后,手止不住的抚摸着黑刀。
等他们费劲的下到一层。
一道身影正斜倚着墙勉强立着,地面干涸的血迹证明她已经等候多时。
扑通。
毫无征兆,陈小雅跪倒在地。
“宁队长,我已经认清了现实,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对你、对北城都造成了损失.....”
“我愿意做你的一条最忠诚的狗,来弥补我的过错。”
她滑稽的伸出舌头,学着犬科动物的姿势向着宁芊爬来,口中不停哈气冒出一层热雾,嘴角的血痂随着晃动脱落。
可笑、可悲。
也可怕。
叶虎低垂着脑袋,恍若未闻地捧着箱子走过,其余二人也是别过脸不忍去看。
宁芊看着匍匐在脚下,用温热的舌苔向自己示好的女人。
望见那双水汪汪的泪眸,她的内心只有一阵警惕。
不动声色的抽出腿,宁芊嫌恶的瞥了一眼。
“我不喜欢你,不,应该说,我很讨厌你这种人。”
咣。
刀鞘轻轻敲打女人的头顶,陈小雅的脸上却仍然如忠犬般谄媚,仿佛没有听到宁芊的嘲讽。
“宁队长教训的是。”
她突然用力的磕起了头,瞬间额头见血却毫无怜惜,骨头与瓷砖碰撞的闷响一下比一下重。
宁芊的眼角微微抽搐。
如果说先前只是刻意教训——那在这个瞬间,她已然动了杀心。
陈小雅跟自己很像.....
都是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
尊严、人格、道德、什么都能放下,而且也一样聪明,一样懂得审时度势,一样擅于隐藏自己.....
这人绝对不能任由其成长起来。
如果让她寻到机会,肯定会疯狂的报复自己、甚至报复北城。
因为如果是自己,就一定会这样做。
手缓缓摸上刀把,陈小雅仍在疯狂地讨好着她,宁芊的指骨却愈发收束握紧。
盯着这颗那上下晃动的脑袋,眼眸逐渐涌出浓烈的杀意。
一对赤红的竖瞳仿佛若隐若现。
“——宁队长,后备箱开一下!”
思绪突兀地打断。
叶虎有些拘谨的站在通道口,挠了挠头看着她们二人。
身后空无一人,其余俩应该都在车边等着了。
皱着眉抬头,目光在叶虎和陈小雅之间简单徘徊,宁芊似乎看出了什么。
但她懒得戳穿。
有些人泛滥的同情心,就和狗改不了吃屎是一样的道理。
哪怕是这些有过食人经历的幸存者,居然还这么幼稚的可笑,幻想着英雄救美的故事。
低头看向瓷砖上晕开的血痕,陈小雅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晃,依然机械的磕动着脑袋。
叶虎就这么沉默地站着,眼巴巴的看向自己。
宁芊改主意了。
不是可怜。
而是她刚刚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来榨干这四人的每一寸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