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留下了不少精锐拖住他,短时间内他根本别想赶到雁门关!”
“哼!”
听罢此言,张三公子的脸色这才略微缓和了些。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依旧难安。
“不行,这事必须立刻禀报大王,请大王亲自决断!”
“我要去见大王,你们几个都给我老实点,谁也不准再惹是生非!”
张三公子狠狠扫了众人一眼,随即起身朝门外走去。
早在雁门关战事未起之时,他便已潜入城中。
后来守城时抵御敌军、截击契丹粮队,他也屡立功劳。
如今在城内人脉颇广,要出城并不困难。
不多时,他便从西门悄然离关,绕行一段路后,直奔契丹军营而去。
……
呜——
一声低沉的号角划破长空,
契丹大军倾巢而出。
二十万铁骑如乌云压境,浩浩荡荡扑向雁门关。
今日一战,他们不惜代价也要强攻到底,务必要在日落之前拿下雁门!
为此,耶律大石甚至派人快马加鞭,将请帖送至尚在西京的辽主耶律洪基手中。
特地邀请陛下今夜亲临雁门,共赴庆功宴席。
若届时城池未下,便是欺君之罪,脑袋不保!
耶律大石侧头看向身旁骑马而行的楚相玉,问道:“楚将军以为,何时能破此关?”
楚相玉神色淡然,只答道:“申时前后,应可得手。”
他早已通过埋伏在城中的眼线掌握诸多内情。
目前雁门守军虽仍有四万之众,但守城器具几乎耗尽。
一旦代州局势混乱,援兵断绝,内外夹击之下,城门必开。
他说申时破城,实则已留足余地。
耶律大石朗声一笑:“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认定,定能在申时踏进城门!”
话音未落,他立即回头喝令身后传令官:“传我军令,全军提速!务必在申时前抵达城下,酉时设宴庆功!”
传令官躬身领命:“得令!”
……
雁门关内。
契丹大军刚有动静,斥候便已飞报回城。
杨业早已立于城楼之上,命令全军严阵以待。
此外,他还派杨延昭率城中仅存的三千精骑出城埋伏,待战局胶着之际突袭敌后,扰乱其阵脚与士气。
这支部队或许难以扭转大局,甚至可能无济于事,
但已是他在眼下所能做出的最佳安排。
“再去仔细巡查一遍所有器械,一处疏漏也不能有!”
“另外,代州的援兵也该快到了,派人前去接应。”
杨业冷静沉着地一条条下达指令。
身边的传令兵纷纷领命而去,各项事务井然有序地展开。
忽然一人匆匆赶来,拱手禀报:“将军,京城终于来信了!”
杨业眉头微皱:“说。”
那人低声回应:“援军三日后启程,预计半月之内可抵雁门!”
“请将军务必坚守半月!”
杨业沉默片刻,又问:“你这次回来,带回多少军械与粮草?”
那人低头良久,终是咬牙道:“一无所获。”
闻言,杨业缓缓闭上双眼。
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我明白了。”
“劳烦你转告京中使者——”
“我杨业,誓守雁门,寸步不退!”
“人在,城在!”
四周将士闻之,无不神情黯然,心头沉重。
他们已在雁门苦撑多日。
哪怕再守一月、两月,只要还有希望,无人会退缩。
可前提是——得有粮,得有器。
而今军中存粮,最多不过再撑五六天。
五日后若城未破,人恐怕先饿垮了!
“着火了!着火了!”
就在此时,城内骤然响起一阵惊慌的叫喊。
众人心头一紧,纷纷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东南方火光冲天,烈焰翻腾,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赤红。
浓烟滚滚升腾,映得四周一片血色。
“那是……粮仓!”
“糟了,粮仓着火了!”
杨业望着那片熊熊燃烧的火焰,只觉脑中轰然作响,两眼发晕。
粮仓是全城命脉所在,他早已派亲信将士日夜看守,还备足了水缸沙袋以防万一。
如此严密防范之下,竟仍被大火吞噬,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更蹊跷的是,火势已蔓延至这般地步,为何迟迟无人扑灭?
无数疑问在心头翻涌,却找不到答案。
“大战将起,正是用人用粮之时。”
“这一把火,烧的不只是米粮,更是军心士气啊!”
“将士们若连饭都吃不上,拿什么守城?”
杨业心中悔恨交加,自责不已。
若自己再上心些,再谨慎些,或许便不会酿成今日之祸。
正自痛心之际,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将军!契丹大军到了!”
杨业猛然回神,抬眼望向关外。
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旌旗蔽日,尘土飞扬,正一步步逼近雁门关。
眼看大敌当前,他顾不得追究火灾缘由,立即振臂高呼:“备战迎敌!”
一声令下,城头将士迅速就位,刀出鞘,箭上弦。
谢卓颜、苏梦枕与红袖神尼也闻讯赶到城墙。
苏梦枕凝视远方敌阵,低声说道:“他们来得比预料快了些。”
杨业沉声道:“看来已是倾巢而出。”
“这一战,怕是免不了血流成河。”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梦枕,语气郑重:“我死不足惜,唯有一事相托。”
苏梦枕望向他,静静等待下文。
杨业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倘若关破城陷,请务必设法寻到延昭,带他离开险地。”
延昭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前程未可限量,他不愿其与己一同葬身此地。
苏梦枕重重点头:“我答应你,定护延昭周全。”
杨业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
约莫两刻钟后,契丹大军已列阵于关前。
耶律大石策马而出,立于军前,抬头望向城楼,朗声喝问:“杨业可在?”
杨业挺身而出,朗应回应:“本将在,不知元帅驾临有何见教?”
耶律大石遥望其身影,语气肃然:“本帅素来敬重将军忠勇。”
“今日天未黑,雁门必破。”
“我不愿见英雄陨落于此。”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不开门归降,以保性命?”
杨业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我生属大宋,死亦为大宋之魂。”
“宁可断头,绝不背国!”
“若有能耐,尽管攻城便是——我这颗人头,随时恭候!”
耶律大石默然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既如此,便无话可说了。”
“只盼你待会莫要后悔。”
言罢,拨马归阵。
紧接着,一声“攻城”令下,号角齐鸣,震彻山谷。
契丹大军如洪流般涌向城墙,杀声震天。
城头之上,守军早已严阵以待。
杨业一声令下:“放箭!”
刹那间,万矢齐发,箭雨如蝗,直扑敌阵。
前排敌兵举盾抵挡,硬顶着箭矢缓缓推进,在掩护下搭起云梯,开始攀爬。
可还未等登上城头,滚石檑木如暴雨般砸落,登时砸得敌兵头破血流,哀嚎四起。
喊杀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苏梦枕立于城头,眼见战况激烈,按捺不住,正欲纵身跃下参战。
就在此刻,一道魁梧的身影自敌阵中疾掠而出。
“大宋武林,谁敢与我决一高下!”
谢卓颜、苏梦枕与红袖神尼皆将视线投向那出声之人。
那人赫然便是楚相玉——江湖人称“绝灭亡”!
“当心!”
见楚相玉凌空扑来,谢卓颜立时抽出大凉龙雀剑,挥出一道凌厉剑气直取其胸膛。
剑锋所指,锐气如虹,长达数十丈的剑罡撕裂长空,宛如飞腾巨龙,势不可挡地撞向楚相玉。
楚相玉左手一扬,冰魄寒光掌应声而发!
澎湃内力化作漫天霜华,在空中翻卷凝聚,凝成一条银白冰龙,迎头撞上那道奔腾剑影。
冰龙与剑芒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天地仿佛都在颤抖,气浪翻涌间,剑龙竟被层层击碎,而冰龙余势未衰,继续朝着谢卓颜怒冲而去!
嗤——
忽有一道血色刀劲自侧方斜斩而出。
看似轻飘柔弱的一刀,却蕴含惊人之力,竟将冰龙从中劈开!
出手者正是苏梦枕。
他一刀破敌,毫不停歇,紧接着连环出击,第二刀紧随其后,直逼楚相玉咽喉。
一刀接一刀,刹那之间已连斩数十记。
空中刀气纵横交错,交织成一张血网,将楚相玉团团围困。
楚相玉右掌猛然推出,炽烈火焰腾空而起,化作一头火凤扑向血网。
烈焰灼烧之下,刀气之网瞬间崩解。
红袖神尼踏步上前,右拳轰出,雄浑拳风迎面撞上火凤,将其打得四散纷飞!
与此同时,谢卓颜再度挺剑而上。
“第十四式!”
她一声清叱,剑意冲天而起。
一道看似寻常的剑光划破虚空,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瞬息便至楚相玉面前。
谁知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剑,竟被楚相玉轻易化解!
只见他身前浮现出一团拳头大小的寒冰,那剑光甫一触及,便如陷入泥沼,被牢牢禁锢其中,再也无法寸进。
目睹此景,谢卓颜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这是天地之力的显现——唯有此等玄妙之境,才能如此从容御敌。
“他果然动用了天地之威。”
苏梦枕眼神凝重地望着楚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