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野看着欧阳驰只说了一句：“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笑下去。”
欧阳驰却完全不以为意，他只当顾浔野是在放狠话，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轻佻：
“当然，我也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像毒蛇一样在顾浔野身上舔过：
“到了那时候……”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恶意和暗示，却让人恶心。
欧阳驰的恶意像针一样扎过来，费振气得拳头攥得咯吱响，指节泛白，几乎要冲破理智挥出去。
顾浔野眼疾手快，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像无形的手按住了他躁动的火气。
欧阳驰嗤笑一声，转身回到柳音音身边，那姿态仿佛在炫耀战利品。
顾浔野没再看他，只朝身后的朝阳递了个眼神。
这两人早已心有灵犀，想法如出一辙，即便没有这个眼神，朝阳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掉那个麻烦。
他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
秦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却选择了默许。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会循规蹈矩的“好人”。
在场的人里，或许只有费振，还保留着那份未经世事的单纯。
宴会的另一端，气氛却截然不同。
众人围着柳潇潇，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怀疑，都在揣测她是否真的抄袭了别人的设计。
柳潇潇却仿佛没听见那些议论，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柳音音身上。
柳音音全身上下，从昂贵的首饰到量身定制的礼服，无一不是Loyal品牌的最新款。
在柳潇潇看来，这副打扮着实可笑又刺眼。
她缓缓踱步走到柳音音面前，看着对方身上那件出自自己手笔的衣服，胃里一阵翻涌，声音冰冷得说道：“你身上穿的这些，不都是出自我的手吗？”
柳音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身上穿的可是mia设计师的限量款，有钱都难买！”
“柳家都已经是这副光景了，”柳潇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还有闲钱买这么多奢侈品？爸妈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宠你。”
“那是自然！”柳音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阴恻恻的，凑近柳潇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姐姐，你本来就是家族的牺牲品，哪次不是牺牲你？这次，不过是理所应当罢了。”
这些诛心的话像冰锥一样刺来，柳潇潇却异常平静，没有了往日的怒火。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柳音音，重复道：“我亲爱的妹妹，你穿的，是我设计的衣服。”
柳音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道：“你别胡说！mia设计师怎么可能是你这种人？”
柳潇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周围的人也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谁不知道mia是Loyal公司那位神秘的首席设计师，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就连上次发布会，henry也特意说明是尊重mia的个人意愿。
如果柳潇潇就是mia，那这反转也太惊人了！
柳潇潇无视众人的窃窃私语，继续说道：“这件衣服的花边纹样、设计理念，甚至是配色，都出自我一人之手。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请henry来做个证明。”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便精准地投向了角落里的顾浔野。
那眼神，带着故意和早有预谋。
那眼神让顾浔野察觉到了一股异样，她好像是故意的。
感受到那道目光，顾浔野从容地站起身，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缓步走了过来。
他在柳潇潇面前站定，笑着说：“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藏下去呢。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再不暴露身份，今天可就要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柳潇潇回应道，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旁边的柳音音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
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欧阳驰，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完后脸色骤变，二话不说便独自匆匆离开了。
顾浔野瞥了一眼欧阳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即又将目光收回。
“不……不可能……”柳音音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颤抖，“你真的是mia设计师？”
周围的宾客们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拿出手机对着柳潇潇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柳潇潇看着柳音音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冰冷：“我在国外待了三年，你怎么就不长点脑子，好好想一想呢？”
柳音音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了人群中的周如烟。
柳音音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眼哀求地望向周如烟。
此刻，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全是看笑话的意味。
周如烟同样惊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到，柳潇潇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mia！
然而，周如烟没有走向柳音音，反而快步冲到柳潇潇面前，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又亲昵的笑容，声音也拔高了八度：“潇潇啊！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跟妈妈说呢！妈妈要是早知道你就是mia，该多高兴啊！”
柳潇潇冷冷地看着她，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这张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虚伪得令人作呕。
“妈！你怎么回事！”柳音音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你怎么护着柳潇潇！”
周如烟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语气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循循善诱：“音音啊，她可是你姐姐。你胡说什么呢？”
听到这话，柳音音反而笑了，笑声凄厉又绝望，在喧闹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下意识地想转身去找欧阳驰寻求安慰和帮助，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欧阳驰早就不见踪影了。
柳音音彻底撕下了伪装，眼神怨毒地盯着周如烟，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周如烟，你变脸变的可真快！你真是虚伪透顶！”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响彻整个宴会厅，所有人都惊呆了。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显得平静克制的柳潇潇。
柳潇潇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眼神冷冽如冰，直视着被打得懵掉的柳音音：“长姐如母，你如此出言不逊，不尊重妈妈，作为姐姐，我自然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柳音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尖利地嘶吼：“你居然敢打我！柳潇潇，你居然敢打我！”
“教育你而已，”柳潇潇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身为你的姐姐，我难道不该吗？”
一旁的顾浔野看着眼前气场全开的柳潇潇，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中满是欣慰。
现在的柳潇潇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再任人欺负。
此刻的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耀眼的光芒，亮得让顾浔野下意识眯起了眼。
被打的柳音音求助地看向周如烟，可周如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眼神躲闪，完全没有要为她出头的意思。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如今柳潇潇的地位，早已远远超过了柳音音。
而柳潇潇就是mia设计师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席卷了网络，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
而被彻底孤立的柳音音，在绝望中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将目光投向了顾浔野。
那是她上学时曾表白过的人，虽然被拒，但或许……她还能利用一下。
柳音音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一步步挪到顾浔野面前，声音柔弱地试探：“顾浔野，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你还记得我吗？”
顾浔野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平淡无波：“不记得。”
柳音音脸上的表情一僵，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但她不死心，继续装可怜，试图挑拨离间：“我姐姐……她那样的人，真的是你的设计师吗？你知道她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顾浔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哦？那你倒是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音音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滔滔不绝地诋毁：“柳潇潇她啊，又懦弱又没用，情商智商都低得可怜！她就喜欢在别人面前装好人，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她设计的那些东西，说不定也是抄的，她哪有那个本事？”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积压的嫉妒和不甘全都倾泻出来。
顾浔野静静地听着，心中也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源于深入骨髓的嫉妒罢了。
她们俩还是亲姐妹就能恨成这样，如果不是亲的估计早就互杀八百回了吧。
而柳音音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空洞得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等柳音音终于说完，顾浔野才缓缓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
他看着柳音音，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柳小姐非常聪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坚定：“我和她在国外合作三年，无论是设计才华、情商，还是个人素质，都是顶尖的。并没有柳二小姐你说的那么不堪。”
顾浔野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柳音音。
他继续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压迫感。
“你说柳小姐抄袭？那你，无非就是在质疑我们Loyal公司的品牌，质疑我的眼光和判断，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柳音音浑身一颤。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触及了顾浔野的逆鳞。
质疑柳潇潇，就是质疑整个Loyal公司，更是在打顾浔野的脸！
她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声音都在发抖：“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质疑！我绝对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顾浔野冷哼一声，没再看她。
柳音音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她恶狠狠地瞪了柳潇潇一眼，像是要把这所有的屈辱和怨恨都刻在眼神里，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捂着脸，几乎是落荒而逃。
柳音音刚狼狈离开，宴会厅外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柳潇潇身份曝光的消息已经传开，各路记者闻风而来，幸好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拍卖会的司仪见状，立刻快步走到柳潇潇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柳小姐，真没想到您你就是mia设计师！你的到来让我们拍卖会蓬荜生辉！外面的记者已经被我们拦住了，这边请，VIp室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柳潇潇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顾浔野，得到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后，才跟着司仪转身离开。
周如烟也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一进VIp室，周如烟就迫不及待地拉住柳潇潇的手，语气里充满了讨好：“潇潇啊，你可真是瞒得我们好苦！你居然就是mia！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跟爸妈说呢？”
柳潇潇猛地抽回手，脸上没了一丝温度，语气冰冷地反问道：“怎么？现在觉得我好了？是因为我有身份了，还是因为我找到了靠山？”
周如烟被问得一噎，尴尬地搓了搓手，讪讪地说：“潇潇啊，以前是爸妈不好，但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音音不如你，你以后就是我们柳家的顶梁柱了！”
她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柳潇潇利用mia的身份和人脉，把濒临破产的柳家给撑起来。
柳潇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妈，您放心，我不会用我的身份来填柳家这个窟窿的。我还是会按原计划，和那个未婚夫结婚。”她心里清楚，这场婚姻，不过是她庞大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结婚？”周如烟急了，连忙劝道，“潇潇啊，你要是不想结，完全可以利用你的身份啊！只要你把柳家撑起来，这门婚事爸妈去帮你推了，不用你勉强自己！”
柳潇潇闻言，反而轻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妈，要不这样吧。你回去跟爸商量一下，把柳氏公司交给我来打理。那样的话，柳家或许还有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
“什么？！”周如烟惊得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潇潇。
她的眼神彻底变了，眼前的女儿，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算计和阴冷。
她和柳震从来没想过要把公司交给柳潇潇。
可柳潇潇现在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开口就要接下整个柳氏集团！她的野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周如烟被柳潇潇的话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慌乱：“潇潇啊，你现在自己的事业做得这么好，何必再来觊觎柳氏公司呢？这可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
柳潇潇直视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不想把公司给我，是想留着给柳音音，对吧？”
周如烟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支支吾吾地辩解：“潇潇啊，你如今身份地位都有了，可音音她什么都没有。你是姐姐，比她大，理应让着她。”
“让着她？”柳潇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冷笑一声，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从小到大，就因为我比她早出生那么几个月，你就天天让我让着她！凭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已久的颤抖和不甘：“凭什么我就得是家族的牺牲品？凭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的机会，就都得是她 柳音音的？！”
“我努力学习，你们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
“高中我绘画获奖，我想要的奖品只是一个绘画室，可你们却根本不在意，结果呢，不如柳音音撒娇来得管用，她想要就有了！
“柳家有难，你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牺牲我，把我推出去联姻！”
柳潇潇一步步逼近，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和嘲讽：“现在我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来了，有了你们想要的身份和价值，你们就想让我回来当柳家的顶梁柱？这未免太可笑了。”
“周如烟，你告诉我，凭什么？！”
最后这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周如烟耳膜嗡嗡作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柳潇潇吼完之后，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情绪瞬间冷却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她看着脸色惨白的周如烟，语气平淡地说道：
“周如烟，你不会以为，我嫁给秦彦明，就会帮你们柳氏公司东山再起吧？”
她缓缓站起身，然后弯下腰，凑近坐在沙发上的周如烟。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脸上的毛孔。
柳潇潇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刺骨，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
“秦家要的是门当户对，你真的觉得我能这么顺利的嫁过去吗。”
“所以在我嫁过去之前希望你和柳震商量好，把公司交给我。”
“不然就算我嫁给他，也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完，她直起身，对着周如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算计。
随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贵宾室。
直到房门被轻轻带上，周如烟才像是从窒息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她瘫坐在沙发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刚才的柳潇潇，哪里还是那个曾经懦弱可欺的女儿？
她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用那双淬了毒的眼睛紧紧缠住自己的脖颈，让她在那一瞬间，甚至真的感觉无法呼吸。
那眼神里的恨意和决绝，比任何嘶吼都更让她感到恐惧。
周如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
柳潇潇刚走出贵宾室，就看到了在走廊尽头静静等候的朝阳。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任何言语，朝阳只是微微颔首，便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两个人的心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宴会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瞬间划破了现场的宁静。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跳楼了！”
这声惊呼像一颗炸雷，让大厅里的宾客们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朝着声音来源涌去。
此刻，宴会厅外早已围满了刚才试图冲进来的记者。
他们的镜头对准了大楼下方的地面，闪光灯疯狂闪烁。
一切都像是被精心计划好的剧本。
而那个从高楼坠落，躺在血泊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离开的。
欧阳驰。
欧阳驰的死状极其惨烈和怪异。
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与刺鼻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他本就染着一头惹眼的红发，此刻与地上的血迹交织在一起，红得发黑，让人根本分不清那摊粘稠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外面是记者们疯狂的闪光灯和嘈杂的议论声，而宴会厅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顾浔野他们依旧坐在原位，仿佛外面的惨剧与他们毫无关系。
就在这时，朝阳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依旧是来时那般干净整洁，身上看不到丝毫痕迹，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很快，几名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保安冲了进来，开始驱散人群，高声喊道：“让一让！都让一让！外面死人了！大家待在里面不要出去！”
一直坐立不安的费振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抓住一个工作人员急切地问道：“死……死的是谁？怎么回事？”
那工作人员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是欧阳家的小子，欧阳驰！听说喝多了酒，不知道怎么就从顶楼上掉下来了，死相……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