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城的城门在晨雾中渐渐清晰，青灰色的城墙被昨夜的冷雨打湿，泛着冷硬的光。守城的卫兵穿着统一的铁甲，手里的长矛斜指地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进城的队伍，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云瑶跟着雷啸走到城门口，下意识地攥紧了烈的手。他们的兽皮衣物在穿着棉麻甚至丝绸的行人中格外扎眼，卫兵的目光扫过他们时，明显多了几分轻视。
“站住。”一个络腮胡卫兵伸手拦住他们，视线在雷啸的银色羽翼上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生硬，“你们是哪个部落的？进城做什么？”
雷啸拿出块刻着飞虎图腾的令牌：“飞虎部落，带朋友去百兽灵院求学。”
卫兵看到令牌，脸色微变，立刻收起了轻视，却还是打量着云瑶四人：“他们……有身份证明吗？”
“他们是我的同伴。”雷啸的语气不容置疑。卫兵不敢再多问，挥挥手放他们进城。
刚踏入城门，云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宽阔平整，两旁是鳞次栉比的石屋，屋檐下挂着五彩的幡旗，上面写着她不认识的符文；行人们摩肩接踵，有穿着长袍的商人，有背着药篓的医者，还有骑着异兽的贵族，空气中混杂着香料、药材和食物的气息，热闹得让人眼花缭乱。
“哇！这房子好高！”石仰着头，看着三层高的石楼，眼睛瞪得溜圆，“比咱们部落的石屋漂亮多了！”
烈却警惕地护着云瑶往路边靠，他不习惯这么多人，更不喜欢那些若有若无落在云瑶身上的打量目光。
墨低声道：“先找家客栈住下，再打听灵院的消息。”他指着街角一家挂着“聚贤楼”幡旗的客栈，“就去那里吧。”
客栈的伙计见他们穿着兽皮，本想拦着，被雷啸随手扔过去的一块下品灵石砸得眉开眼笑，立刻谄媚起来。
聚贤楼的老板是个爽朗的中年兽人，看到是雷啸立刻迎上来：“雷少族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看到云瑶四人，眼神亮了亮，“这几位是？”
“朋友，去百兽灵院求学。”雷啸道，“给我们开四间上房。”
老板笑着应下，亲自领着他们上楼，路过大堂时，云瑶忽然听见邻桌的人在议论：“听说了吗？城主府后天要办拍卖会，据说有株‘千年雪莲’，能解百毒呢！”
“何止啊，还有风狼部落的商队要招人，跟着他们走风沙谷，安全得很！”
云瑶心里一动。拍卖会？风狼商队？这两个消息对他们来说都太重要了。
“瑶姐，这床好软！”石扑在铺着锦缎的床上，弹得老高，“比咱们的兽皮褥子舒服一百倍！”
云瑶摸了摸光滑的被面，心里却在盘算：刚才雷啸用灵石付账，那伙计的态度天差地别，看来这城里流通的货币是灵石，他们带的兽皮和灵植未必好用。
内心oS：果然到了城里就得按城里的规矩来。没灵石寸步难行，得想办法换点才行。
安顿好后，雷啸邀请云瑶去顶楼看风景。云瑶穿着雷啸贴心准备的能防低级元力冲击的白色襦裙，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原本几人想拒绝雷啸的贴心赠衣行为，但雷啸的一句这个城市是看衣着档次论身份的，好的衣着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几人才同意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惹麻烦还得靠雷啸，到时更尴尬。
云瑶和雷啸立在顶楼，灰岩城的全貌在眼前铺展开来：青灰色的屋顶连绵起伏，远处的断云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城中心的钟楼敲响了午时的钟声，声音洪亮悠远。
“灰岩城是通商枢纽，”雷啸指着城西的方向，“那边是交易市场，各种灵植、矿石都能买到；东边是贵族区，规矩多，少去招惹。”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云瑶脸上，“你真的想好了要去百兽灵院？那里的竞争很激烈，不像在部落里自在。”
“嗯。”云瑶点头，眼神坚定，“部落需要更强的力量，我不能总躲在安逸里。”
雷啸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道：“若是……我是说若是，你在灵院遇到难处，或者不想待了，随时可以来找我。飞虎部落永远有你的位置。”他的语气很认真，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承诺。
云瑶愣了愣，刚想开口，楼梯口传来烈的声音：“墨找你。”他站在那里换上了雷啸让人准备的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眼神却直直地盯着雷啸，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
雷啸笑了笑，没再多说。云瑶对他点点头，跟着烈下楼，心里却有些复杂。
内心oS：雷啸的好意太明显了……烈肯定又吃醋了。这才刚到灰岩城，有桃花运也很麻烦呀？还是专心想怎么去灵院吧。
下楼时，烈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别理他。”
云瑶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对了，刚才听人说有拍卖会，还有风狼商队，咱们去看看？”
烈的脸色缓和了些，点头道：“墨也听说了，正等着咱们商量。”
大堂里，墨和石看着云瑶从楼上走下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云瑶身着月白丝绸材质襦裙，那襦裙上绣着淡淡的云纹，在日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衬得她肌肤胜雪，掌心的莲花印记若隐若现竟有种出尘的气质；云瑶也看着楼下换上藏青色的锦袍的墨，更显温润儒雅；石穿着天蓝色的短打，少了几分粗犷，多了几分机灵；还有身边的烈的玄色劲装最是合身，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金色的发丝束在脑后，少了些野性，多了些凌厉。
“瑶姐，你这样好看！”石围着她转了一圈，咋咋呼呼地说。
雷啸的目光落在云瑶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眼底的欣赏毫不掩饰：“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云纹锦配你，再合适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认真，“若是喜欢，到了灵院，我再送你几匹更好的。”
烈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往云瑶身前站了站，挡住雷啸的视线：“走吧不是要出门吗。”石手里拿着个刚买的糖人，吃得满嘴是糖：“瑶姐，墨哥说拍卖会有好东西，咱们把灵植卖了，换点灵石拍下来！”
墨点头：“风狼商队后天出发，正好和我们同路。他们实力不弱，跟着走能避开不少麻烦。”
雷啸 拦住要走的几人从怀里拿出个布包：“这是些下品灵石，你们先拿着用。在灰岩城，没灵石不好办事。”
云瑶刚想拒绝，雷啸已经把布包塞进她手里：“跟我客气什么，实在过意不去多给我做好吃的全当我提前交的饭钱了。再说，能跟未来的百兽灵院高徒结个善缘，不亏。”他笑得坦荡，转身上楼去了。
墨走过来，看着布包里的灵石，沉吟道：“雷啸此人，倒是磊落。”
“可总拿他的东西，不太好。”云瑶把灵石收好，“咱们得自己想办法挣钱。”
烈立刻道：“我去打猎，城里的异兽肯定能卖好价钱。”
“不行。”墨摇头，“城里有规矩，不能随意猎杀异兽，否则会被卫兵抓起来。”他想了想，“我去药铺问问，看能不能用咱们带的灵植换些灵石。”
墨去药铺的功夫，云瑶和烈、石在客栈附近转了转。灰岩城的市集比部落的广场热闹十倍，摊位上摆着各种新奇玩意儿：会发光的石头、能自动发热的兽皮、还有五颜六色的药丸，看得石眼睛都直了。
“瑶姐，你看那个！”石指着一个摊位上的金属小人，“它还会动呢！”
云瑶凑过去一看，只见那金属小人是用齿轮和发条做的，上了弦就能走几步，工艺精巧得很。摊主是个白胡子老头，见她感兴趣，笑着说：“小姑娘好眼光，这是‘机关偶’，百兽灵院的巧匠做的，可贵着呢。”
云瑶正想问价，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争执声。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穿着绸缎的少年正围着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兽人，嘴里骂骂咧咧：“乡巴佬，敢挡小爷的路？给我砸了他的东西！”
老兽人穿着破旧的兽皮，担子里的草药散落一地，他急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抗——那两个少年腰间挂着的玉佩，是灰岩城贵族的标志。
烈刚想上前，被云瑶拉住了。“别冲动。”她对烈摇摇头，转而走到老兽人身边，帮他捡起散落的草药，“老人家，这些草药还能用吗？”
老兽人抹了把眼泪：“能……能……就是这是我攒了半个月的药，本想换点粮食给孙儿……”
那两个少年见云瑶穿着兽皮，更是嚣张：“哪来的野丫头，也敢多管闲事？信不信小爷连你一起收拾？”
云瑶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他没挡你的路，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道歉，赔偿。”
“赔偿？”一个少年像是听到了笑话，伸手就要去推云瑶，“小爷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的手还没碰到云瑶，就被一只金色的大手死死攥住。烈不知何时挡在了云瑶身前，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戾气：“拿开你的脏手。”
少年疼得嗷嗷叫，另一个想上来帮忙，被石举着石锤吓退了：“敢动我瑶姐，我砸扁你的脑袋！”
周围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对着那两个少年指指点点。他们见势不妙，撂下句“你们等着”，灰溜溜地跑了。
老兽人对着云瑶连连作揖：“多谢姑娘，多谢几位好汉……”
“举手之劳。”云瑶帮他把草药重新装回担子，“这些草药，我全要了。”她从雷啸给的灵石里拿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老兽人，“够吗？”
老兽人看着灵石，眼睛都直了，连连摆手：“太多了，太多了……这些药不值这么多……”
“拿着吧。”云瑶把灵石塞给他，“给孩子买点吃的。”
老兽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周围的人看着云瑶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烈低头看着她，眼神里的戾气散去，多了几分暖意：“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在城里打架不好。”云瑶笑着说，“咱们是来求学的，不是来惹事的。”她晃了晃手里的草药，“再说，还赚了一笔呢。这些草药里有几株‘凝露草’，是炼制药剂的好材料，能换不少灵石。”
内心oS：没想到做好事还能捡着宝。这凝露草在部落里少见，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看来灰岩城果然是个好地方。
回到客栈时，墨已经回来了，脸色不太好：“药铺的人压价太狠，咱们带的灵植，他们只肯给十块下品灵石。”
“没关系。”云瑶把刚收来的凝露草拿出来，“我这里有更好的。”
墨眼睛一亮：“凝露草？还是五年生的！这在灰岩城能卖上价！”
正说着，雷啸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烫金的帖子：“刚收到邀请函，过两天城主府有场小型拍卖会，你们不是要去看看吗，说不定能换到需要的东西。”他看到云瑶手里的凝露草，笑道，“这草不错，拿去拍卖，能换不少灵石。”
“拍卖会的？”石好奇地问，“原来还要邀请函呀，我们没有邀请函是不是就去不了？”
“嗯。”雷啸点头，“那里有很多好东西——丹药、武器，还有些稀有的灵植和矿石。你们要是有想拍的，我可以帮你们看看。”
云瑶心里一动。拍卖会？太好了这下自己的灵植能卖个好价钱了，甚至……还能换到更稀有的材料。
夜里，云瑶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车水马龙声，怎么都睡不着。
想起那个老兽人感激的眼神。心里酸酸的。在部落时，她以为力量和食物是最重要的；到了灰岩城才发现，善意有时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还有雷啸看着他一点点融入这个团队，越来越不可或缺……有了他自己的小团队好像都平顺了许多。他那么骄傲强大的兽人放弃寒季收集物资的机会放弃少族长责任，一心一意来保护自己，说不感动不动心是假的，如此强大又如此体贴的兽人……可烈他们……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她不知道的是，客栈楼下，烈正靠在廊柱上，手里摩挲着云瑶给他的药膏，金色的狼耳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墨站在他身边，轻声道：“她很不一样，对吗？”
烈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带着笑意：“嗯，是我的瑶瑶。”
远处的药铺里，老兽人正把灵石小心翼翼地包好，对床上的孙儿说：“明天爷爷就给你买肉吃，多亏了一位好心的莲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