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禁地寒室内,寒气顺着地砖缝隙往上冒。
林凡又一次用鼻孔对着狐月白,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掂量着生杀。
问题已经问完了,价值也被榨干了,她该不该杀呢?
林凡的第一想法:对方并非人族,虽然可以化形,但不该被外表迷惑,干脆为同胞杀之而后快。
第二想法是:此狐对魔族的看法是有血性血勇的,主要争议来源于一直被她吸魂的可怜人。
林凡转头看向排队等着老三超度的恶魂,魂体在寒气中微微发颤。
“唉,用不用老夫帮你们报仇?”
他的声音刚落,狐月白惊异出声,但下一秒,三把刀子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脖颈,刃口映着冰光。
那些恶魂茫然地看向林凡,却终是有人开口道:“上仙,当年是我们主动…… 让狐女吸魂的。”
“什么?” 林凡不可置信道,眼睛瞪得滚圆。
“我们以为奉献之后,狐月白大人就能恢复状态,继续守护宗门,那我们也没曾想,这一抽就停不下来了。”
“是也…… 疼是太疼了,恨也是真恨,但一码归一码,您还是放她一马吧。”
“是的,您看我们罪也遭了,死也死了,过一会就去归一了,活生生扛了几百年啊,您给弄死了,我们不白扛那么久了?”
“嗯?” 林凡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了清澈的愚蠢,大脑在这一刻有些宕机,他转过头盯着正不断发抖的狐月白:“不杀你了,但有个事。”
刀子 “唰” 地撤了回去。
豆角、阿兰、北子哥他们放下手中的刀,蛋饼也拿开了捅在她波涛之下的枪,狐月白身子骨有些发软,不自觉地用双手扶着冰石才没有倒下。
“我有条路子,利润是小了点,但是风险很大,你愿意一起来吗?”
狐月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迷茫,琉璃眼瞳微微发白,郁郁问道:“我…… 如果拒绝呢?”
“那就走呗。” 林凡摊手,表情没半分作假。
狐月白的脸上更多一分迷茫:“走……?”
“走。”
“你说的路…… 是什么意思?”
“本来想帮人类同胞清算你,他们不追究,我就不杀你了,但是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去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咱就江湖再见。”
狐月白一点也不信自己走这些悍匪能放过她,终是继续开口道:“您想让我做什么……”
“我看你变成雪狐狸之后挺可爱的,我道侣叫冷如烟,人美心善脾气好,我给你安排过去当个宠物外加护卫,她是当今公主,相当于宗门时代的宗主妹子,你可愿意?”
“啊?” 狐月白嘴巴微张,眼神里满是错愕。
林凡一皱眉:“我见你出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我道侣去做宠物,当我道侣身边的护卫和宠物,你的明白?”
狐月白脸上闪过一抹酸涩,眉头皱起的模样倒是平添几分可爱,鼻尖微微泛红。
林凡有点没耐心了:“我道侣,做护卫,你的明白?”
狐月白愣愣点头,直接强行被林凡从冰石上拽了起来,手腕被捏得生疼:“磨磨唧唧的,你自己想化形跟着就化形,北子哥你带着她,要是有难直接给装鸡蛋那个宠物玉…… 我操鸡蛋!”
林凡赶忙拿出玉符探入其中,指尖微微颤抖,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鸡蛋饿死了。”
但他又是一愣:“我草!的卢!” 林凡赶忙掏出束马绳,又一次看到肚子饿扁吊着一口气的的卢,马眼半睁半闭,虚弱得很。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去救马!” 林凡说着自顾自地就向着禁地外冲刺,靴子踩在冰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
众人:......
冲出去的路不太好走,因为胖墩弄坏了来时的墙钉,众人又花了一小时才重新爬出去,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林凡立刻释放的卢,刚才他已经稍微给的卢送了些水。
见的卢那可怜模样,林凡满脸惭愧,手轻轻抚摸着马脖子:“对不起啊战友,我是给你分了好几天的粮食和水,可我忘了你上次被饿狠了,有点暴饮暴食。” 他一边轻轻给的卢喂吃食,一边出声安慰。
至于鸡蛋,长期没出来溜达,显得有些抑郁。林凡把它召唤出来,让狐月白牵着随意溜达去了,自己则蹲在一旁盯着的卢进食。
北子哥跟在她们身后,以防狐狸妹带狗潜逃,一直把范围控制在确认过的无人区内,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上。
狐月白望着宗门翻天覆地的变化,断壁残垣上爬满了杂草,阳光照在上面透着荒芜,心绪五味杂陈。
“这里…… 都是大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呀。” 她语气里已带了哭腔,往日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那些鲜活的面容仿佛就在昨日。可一转眼,已是七百年后。
北子哥这人没什么脆弱神经,见惯了生死离别,只觉得女人果然太感性。他默默做个陪伴者,跟着狐月白往前走,脚步沉稳。
狐月白瞥向身后那大头大脑的汉子,纷乱的心绪渐渐安定 —— 不如借着机会卖惨,博取这呆头汉子的同情,说不定能多条退路。
她双眼望天,使劲回想千百年间的苦涩生活,泪水再次浮上眼眶,刻意做出趔趄的样子,把牵着鸡蛋的手一松,向后一倒。
北子哥反应极快,两眼瞪圆,立刻向左后方挪了一步,动作干脆利落。
“唉?” 狐月白诧异自己没被接住,却赶忙再装可怜:“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啊…… 大家都不见了,小月好想念大家啊。”
北子哥挠了挠头,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要不我送你去见他们?”
北子哥看不见的地方,狐月白的表情惊异到了极点,狐狸汗顺着胳肢窝和后脖颈滋滋往外冒,魂都快吓飞了。
“咳…… 我好想你,宗主……” 她这次直接把头埋下去,轻声抽泣。
北子哥却蹲下身安慰:“你这算不错了,我当兵那年,家里人全死光了,我也没说啥啊。”
狐月白那张被遮住的脸满是无奈的抽搐,可还是继续轻轻抽泣,只是越来越觉得快演不下去了。
并且更可恶的是,那条叫鸡蛋的傻狗,现在正用舌头不断舔她的狐耳,气的狐月白真想给那傻狗两耳光。
“你赶紧哭,没啥事咱就回去。对了,你得帮我们找这宗门的活人,找到全杀了。”
“你一个几千岁的妖婆,能不能别成天哭哭啼啼的?好歹是一宗神兽,搞快点。” 鸡蛋也在一旁汪汪两声,似乎在和北子哥说同样的话。
“不是我说,魔族当年犯下滔天罪恶,你们宗的直系亲属搁现代,那都得弄死,你还不知足?”
“旺旺!旺旺旺旺!”
狐月白终于忍不住了,她强撑着挤出来一滴泪,惨然起身:“知道了…… 我不伤心了。”
这次她想直接把北子哥搂在怀里 —— 她也真这么做了!
当她紧紧把北子哥贴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哭泣时,余光又瞥向那呆头脑瓜。
北子哥默默点燃一根烟卷。他不咋抽烟,只是上次幻林给那哥们找烟时,刚好剩了一盒,此刻便默默点了一根,烟圈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他嘴里吐出一口烟气,表情满是不耐烦:“女人就是事多。” 他掏了掏耳朵,任由对方在自己胸膛扑腾。
上一次抽烟还是…… 北子哥脑海中闪过些许往事,当记忆里浮现一个女子的背影时,画面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又一口吐出的烟气。
狐月白彻底放弃了,怔怔出神地跟着北子哥牵着鸡蛋回到林凡等人所在的地方,她脚步有些沉重。
目光扫过林凡众人的举动:不认识的那些人里,叫林凡的正在喂马,还一个劲跟马说对不起;一旁的人不是磨刀就是擦甲胄,刀刃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天空的太阳明明高悬,照耀在这群人身上,却个个显得凶神恶煞。
狐月白只觉刚出虎穴,又入狼口,看着身后那呆头呆脑的汉子,深吸一口气,又沉重呼出,这才跟着他回到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