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画像是你画的？”
乐清歌的目光再次注视着画像上的少女，同时更加确定这张画像虽然与漠秋痕所持有的那一张画的是同一个人，两张画像却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是。”连红仔细观察着乐清歌的每一个表情：“你认得画中的少女？”
乐清歌沉默。
“她是我儿时的好友。”连红走过来，伸手在画中人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嘴里喃喃道：“只可惜，她已经失踪了十年。十年里她生死不明，就算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都无法查到她的下落。”
一反方才的嬉笑，对着画像的连红脸上完全是迷茫而痛苦的，一如漠秋痕在看着画像时的神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那样剧烈的痛苦，那样迷恋的深情，让乐清歌的心被轻轻触动。
她轻声道：“我见过她。”
连红猛然回头看着乐清歌。
“我见过她。”乐清歌点了点头。
“在什么地方？”连红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乐清歌的肩膀。
他现在的模样，就如同漠秋痕在听到她说见过这画中人之后的表情一样，那眼里是压抑不了的激动和兴奋，就像一个人在严重脱水的情况下，突然看见一罐糖水一样。
乐清歌淡淡一笑：“在漠秋痕的画像里。”
“那么我相信，今天和你在一起的人，的确是漠秋痕。”连红点点头，缓缓松开了手，却依旧紧紧盯着乐清歌的眼睛：“你可知道画中少女是谁？”
乐清歌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是漠秋痕的挚交好友，因为你在帮他找他的妹妹。”
“也可以这么说。”连红突然苦笑起来，眼神悲怆：“十年了，每个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只有漠秋痕坚持认为她一定还活着。这十年里他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东北的林海雪原，北方的茫茫草滩，南疆的毒瘴密林，西部的荒原大漠，他都去过了，可就是找不到她的踪迹。”
连红用手轻轻抚摸着画像上的少女，整个人郁哀伤。
乐清歌不觉点了点头：“前几个月他去了天山。”
“漠秋痕找了她十年，我也找了她十年，”连红再度苦笑，声音再度尖锐起来：“是的，我和他找的是同一个人。十年劳而无获，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放弃寻找，可我知道漠秋痕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他还会继续找下去。就算所有人放弃，他也不会放弃的。梦儿不但是他的妹妹，是他幼时的伙伴，还是他下定决心终生守护的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是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过早地拆散了他们。”
屋子里是突然而起的沉默，痛苦而压抑。
一段时间后，乐清歌轻声道：“我听漠秋痕说起过，当时发生了一件悲剧，所以才会有这个结局。”
连红痛苦地点头。
乐清歌试探性地问道：“你也知道这个悲剧？”
“我亲眼看着她跌落悬崖，”连红抬起头看向乐清歌，一字一句道：“我们每个人都亲眼看着她从崖顶掉下去。”
乐清歌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强行压制自己的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掉下悬崖？”
连红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将丝帛收了起来，盯着乐清歌看了许久才道：“姑娘好像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乐清歌忽然慌乱，笑着说道：“我不过是看你和他都在找这个女孩子，所以我想问问，看我能不能帮到你们而已。”
连红恢复了镇定，盯着乐清歌笑道：“你是想帮漠秋痕，还是想帮你自己？”
乐清歌心中猛黄一跳，像是被看穿，她极力掩藏着慌乱，半晌才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连红却淡淡一笑，依旧紧紧盯着乐清歌：“我想冒昧地问一句，漠秋痕应该没有见过你没有化妆的模样吧？”
“没有。”乐清歌不自然地低下头，反问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连红却意味深长地道：“十年的时间的确太长了，可以让几个青涩少年变得成熟，也可以让一个十岁的少女成长，变成绝世佳人。”
乐清歌没有说话，扭头离开屋子。
看着白色的影子消失在黑暗中，连红又伸手抚摸丝帛，对着少女的画像仔细地看了许久之后，才又抬起头来，向着乐清歌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为什么你会盘龙山庄的困龙升天？为什么你这么关心当时发生的那件事？为什么我对你有一种曾经熟悉的感觉？莫非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嘈杂的打斗声从前院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突兀，将连红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一个声音冷然道：“我家丫头在哪里？”
听这声音正是白日见过面的玄衫男人，第一酒楼残梦楼的少东家宫九。
连红轻笑，收起丝帛走了出去。
“你们白天不是早就离开了，那丫头又怎么会在我丐帮分舵！你找错地方了！”这是丐帮男弟子的声音。
“白日里说得冠冕堂皇，说你们丐帮是什么名门正派，为了民女失踪一案来出头，却在这半夜里掠走我家丫头，算什么名门正派！我看你们分明就是贼喊捉贼。”宫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气。
“喂，你说话客气点！”丐帮男弟子听到这话，一个个都拉下了脸。
要不是查到眼前之人的确是残梦楼的少东家，要不是连红嘱咐过他们，他们才不会这么客气。
“还要抵赖！我亲眼看着丫头向这个方向过来，分明是你们将她扣住，再不放人，休怪本少爷不客气！”
“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那丫头。”
“要不放人，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庄院！”
“你再无理取闹，当我丐帮无人么？”
争吵声不断，且越来越凶，打斗声越发剧烈，显然拦截得十分吃力。
前堂厅内桌子被轰成一片片碎块，拦截的丐帮弟子全数倒在地上。
更多的丐帮弟子冲了出来，都被宫九的掌风逼退。
若非还留有一丝情面，宫九早就开杀戒了。
一根翠竹飞出来化解了宫九最后一掌。
宫九一身玄色衣衫，颀长的身材傲世独立在一群衣着破烂的乞丐中间，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愤怒。
他直直瞪着连红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