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被轻轻关上，将石坚和那被打晕捆结实了的黑衣人隔绝在外。油灯昏黄的光芒下，只剩下余小天和面色惊疑不定的孙老医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丝紧张的气氛。
余小天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将至关重要。他不再犹豫，从贴身内袋的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用层层油纸包裹的小包。
他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孙老医师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昏花的老眼死死盯住他的手，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油纸一层层打开，最终，一株通体碧绿、叶片如翡翠、顶端开着淡蓝色小花的植物显露出来。虽然只有半株，但其散发出的那股清凉纯净、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灵气，瞬间充盈了整个狭小的柴房！
正是那半株碧凝兰！
“碧凝兰！真的是碧凝兰！”孙老医师失声惊呼，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触摸，但又在半途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灵物。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余小天，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惊喜，“你……你竟然真的有！那天在散摊区，老夫果然没有闻错！”
余小天平静地点点头，将碧凝兰托在掌心：“晚辈兄妹二人遭逢大难，流落至此，身无长物，唯有这半株意外得来的碧凝兰，一直贴身收藏，本想作为救治小妹的最后依仗。如今小妹病情已稳，而孙老医师您急需此物救人，昨夜又遭贼人窥伺，晚辈思前想后，觉得此物留在手中，恐成祸端，不如献与医师，或许能发挥其真正的价值，也能解您燃眉之急。”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说明了碧凝兰的来源（意外得来），也点明了自己的困境和风险，更表达了献出灵草的诚意，显得不卑不亢，合情合理。
孙老医师看着那半株灵气盎然的碧凝兰，又看看眼神坦荡清澈的余小天，老脸上神色变幻，激动、欣喜、感慨、还有一丝羞愧。他想起自己昨日还曾心生贪念，而对方却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如今更是愿意将这保命的灵草献出……
“余小子……老夫……老夫真是……”孙老医师一时竟有些哽咽，他活了大几十年，见惯了人心险恶，此刻却被这少年的心性和魄力所打动。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此物确实对老夫，对镇守府那位大人至关重要！老夫也不与你虚言，这半株碧凝兰，品质上乘，足以作为主药炼制一炉清蕴丹！你若愿意将此物让与老夫，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老夫能做到，绝不推辞！”
余小天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没有立刻提条件，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孙老医师，方才那贼人招供，指使是张煜。此人睚眦必报，心思歹毒，此次失败，绝不会善罢甘休。晚辈兄妹势单力薄，恐遭其报复。不知医师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孙老医师闻言，脸上顿时涌起怒气：“张煜那个败类！竟敢把主意打到老夫头上！你放心，此事老夫绝不会就此作罢！明日一早，老夫就亲自去镇守府，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刘管事！镇守府正有求于老夫，定然不会坐视不管！那野狼帮和张煜，一个都跑不了！”
有余小天擒获的贼人和证物（那块狼头木牌），加上孙老医师的证词和镇守府的压力，足够张煜和野狼帮喝一壶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正合余小天之意。借势镇守府，解决眼前的麻烦。
“有孙老医师这句话，晚辈就放心了。”余小天点点头，这才开始提出自己的条件，“至于这碧凝兰，晚辈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孙老医师能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孙老医师立刻道。
“第一，清蕴丹炼成之后，若有余裕，希望能赐予晚辈一枚，或换取等价值的、能固本培元、滋养体魄的丹药，晚辈想为小妹调理身体。”余小天首先想到的还是妹妹。
“这是自然！清蕴丹若能成，至少能出三粒，老夫做主，必分你一粒！即便不成，老夫药铺里最好的固元丹、培元散，也任你取用！”孙老医师毫不犹豫地答应。
“第二，晚辈对炼丹制药颇感兴趣，希望能留在药铺，不再是临时帮工，而是作为学徒，跟随医师学习药理知识，处理药材。工钱可由医师定夺。”余小天提出了核心要求。他需要的是一个能长期学习、积累知识和资源的环境，而不仅仅是暂时的庇护。
孙老医师仔细打量了余小天一眼，沉吟片刻。他见识过余小天处理药材的熟练和细心，昨晚又见识了他的机敏和胆色，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收个学徒帮忙，也未尝不可。
“好！老夫可以收你做个记名学徒，传授你一些基础药理和炼丹常识。但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和勤奋。工钱……每月给你三十枚大黑铁币，食宿照旧，如何？”这个条件，对于学徒来说，已经相当优厚。
“多谢师父！”余小天立刻躬身行了一礼，改了称呼。虽然只是记名学徒，但也是一个正式的起点。
“第三，”余小天直起身，目光看向地上那些改造符箓留下的痕迹，“晚辈偶尔会需要一些诸如赤阳粉之类的边角料或者废弃药材，尝试一些自己的想法，希望师父能行个方便。”他没有明说改造符箓之事，但提出了材料需求。
孙老医师瞥了一眼那些痕迹，想起昨晚那异常的灵气波动，心中了然，知道这少年恐怕有些自己的小秘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只要不影响药铺正事，一些废料给他折腾也无所谓。
“可以。库房里那些确认无用的药渣废料，你可以自行取用。但切记，不可胡乱服用，以免中毒伤身。”孙老医师告诫道。
“弟子明白！”余小天郑重应下。
三个条件，孙老医师全部答应，双方皆大欢喜。
孙老医师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半株碧凝兰，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老脸笑开了花：“太好了！有了此物，最多三日，老夫便可开炉炼丹！余小子，你可是帮了老夫，也帮了镇守府大忙了！”
他越看余小天越觉得顺眼，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余小天：“这里面是三枚‘气血丹’，虽不入品，但对恢复气血、治疗跌打损伤颇有奇效。你昨晚辛苦了，拿去服下，好好调息。”
“多谢师父！”余小天没有推辞，接过丹药。这正是他目前需要的。
事情谈妥，孙老医师急着回去研究碧凝兰和准备炼丹事宜，余小天则负责处理那个昏迷的黑衣人。按照计划，暂时将此人关押在柴房，由石坚看管，明日交由镇守府发落。
送走孙老医师，余小天回到柴房。余小年从柴垛后钻出来，小脸上还带着后怕和期待：“哥，怎么样了？孙爷爷答应了吗？”
余小天笑着点点头，将刚才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那些危险和算计，只说了好结果。
“太好了！”余小年开心地拍手，“哥你真厉害！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一直住在药铺了吗？”
“嗯，暂时安全了。”余小天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将那小瓶气血丹倒出一粒。丹药呈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自己先服下一粒，顿觉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昨晚消耗的体力和灵力都在快速恢复，连右肩最后一点不适也消失了。
果然是好药！
他将另外两粒递给妹妹：“小年，这丹药对你恢复身体有好处，你也吃一粒。”
余小年乖巧地服下，小脸上很快泛起健康的红晕。
看着妹妹气色好转，余小天心中更加安定。他拿出那张昨晚使用过一次、灵光略显黯淡的赤阳辟邪符，仔细端详。经过实战检验，这改造符箓的效果毋庸置疑。
如今，有了孙老医师的承诺，他获得了相对稳定的环境和获取材料的渠道。接下来，就是利用一切机会，提升实力，学习知识，为未来做准备。
而那块能反馈本源之气的顽石，更是他最大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