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餐厅,省城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
郝奇坐进“暗黑武士”冰冷的驾驶座,引擎的低吼驱散了茶餐厅残留的甜腻气息。
他看了眼时间,给徐坤发了条信息:Lily搞定。沈冰那边,明天上午?
消息几乎是秒回:妥!兄弟效率!明早九点,极境工作室门口见!地址发你!
做好心理准备,冰山美人可不是浪得虚名
郝奇没再回复,他回了趟宿舍带走了电脑并从司文那里要了一份专业资料,驱车回到医院。
单人特护病房有可以办公的桌椅,郝奇便顺势将电脑摆了上去。
和母亲简单地寒暄过后,郝奇取出了[深度专注眼镜],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外挂了!
眼镜戴上的没有任何酷炫的特效效果,但在架到眼前的瞬间,世界陡然剥离了所有冗余。
母亲平稳却稍显费力的呼吸声、隔壁床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走廊护士推车滚轮碾过地面的轻响……这些声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音键,迅速衰减至背景噪音的阈值之下。
病房里惨白的光线也柔和下来,聚焦在他视野中央的病历夹上,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
【深度专注状态已激活。倒计时:03:59:59】
徐坤那套“海王圣经”的理论体系,瞬间在郝奇脑中拆解、建模、分析,结合在Lily身上的实践,他的思路更为清晰,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幅针对Lily和初步攻略蓝图。
而通过这片试验田,他也将获得更准确的数据信息,以便于将来在同类型目标上推广应用。
20分钟后,他打开了电脑上的电力系统分析、电机学的一些相关资料。
那些曾经需要反复咀嚼、推导数小时才能勉强理顺的微分方程(如描述发电机转子运动的摇摆方程:m·d2δ\/dt2 = pm - pe - d·dδ\/dt),此刻如同拆解积木般清晰直观。
m(惯性常数)、δ(功角)、pm(机械功率)、pe(电磁功率)、d(阻尼系数)……每一个变量的物理意义、相互间的动态耦合关系、在不同故障场景(如三相短路、单相接地)下的响应模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理解、吸收、整合进已有的知识框架。
鼠标滚轮转动的速度远超平常。
复杂的等面积定则(Equal-Area criterion)稳定性判据图,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团混乱的曲线,而是能量转换与平衡的直观舞蹈。
加速面积与减速面积的几何意义、如何通过调整励磁或切机来人为扩大减速面积……这些高阶应用策略如同水银泻地般顺畅地汇入思维。
他甚至在深度专注带来的极限理解力加持下,捕捉到了教材中一处极其隐晦的表述矛盾——关于经典模型下阻尼系数d对系统振荡模式影响的分析,有两个公式的适用条件存在细微冲突。
他立刻在手机上打开编辑工具,以严格的数学推导验证了自己的发现,并在pdF上面写下详尽的批注:
【公式(9.35)隐含假设系统处于小扰动线性化区间,而推导(9.40)时未严格区分线性与非线性区域,导致临界阻尼条件表述存在0.5%的偏差。建议参考Anderson & Fouad, power System control and Stability, p.312修正。】
时间感知被扭曲。数百页的教材和相关资料,在短短四小时内被啃下大半,积累的疑问被高效解决,新生的洞见不断涌现。
这种在知识海洋中高速潜行、劈波斩浪的快感,甚至暂时压过了精力飞速消耗带来的疲惫和太阳穴的胀痛。
它像一种高纯度的精神毒品,让人明知会后继乏力,却依旧沉溺于此刻掌控一切的巅峰体验。
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学霸文里的主角会在有了系统之后那样疯狂地学习,以至于忘却了生活。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远胜糖品,几与原始本能下的性快感持平。
而持续的时间也更长,更有益。
郝奇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直到设定的四小时时限将尽,眼镜微微发热,大脑传来的过载警报越来越尖锐时,郝奇才强行终止了状态。
“呼……”
他重重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眼前甚至短暂地花了一下。
贤者时间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大脑像被掏空后又灌满了铅,连转动眼珠都感到吃力。
病房里所有的声音再次放大,母亲的呼吸声、仪器的鸣响......各种声音混杂着一种精神高度亢奋后的虚脱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瞥了一眼电脑上他上传的个人理解和感悟,pdF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在普通视野下显得有些缭乱。
刚才那种洞悉一切、游刃有余的掌控感荡然无存,只剩下强烈的透支感和一丝……恐惧。
此时已临近夜晚十二点,王佳怡端着巡房记录板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郝奇靠在椅背上,脸色在惨白的顶灯下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灰败。
他额角是细密汗珠,眼镜被随手丢在桌上,镜片反着冷光。
他闭着眼,胸口起伏有些快,连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都没能惊动他。
“郝学弟?”王佳怡走近几步,声音放得很柔,带着朋友的关切。
“你脸色很差,哪里不舒服吗?”
郝奇眼皮动了动,迟缓地睁开。
他瞳孔聚焦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看清眼前穿着洁白护士服的身影。
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却显得疲惫又勉强。
“护...学姐…没事,就是有点累。”
“只是累?”王佳怡放下记录板,眉头微蹙。
她目光扫过他泛着不正常光泽的细密汗珠,又落在他搭在桌沿、指节微微发白的手上——那是一种用力过度后的虚脱感。
“你脸色比我们3床刚做完介入治疗的老爷子还差。”
她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严厉。
“血压量了吗?有没有心悸或者头晕?”
“真没事……”郝奇声音有点哑,撑着椅背想坐直,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晃了一下。
王佳怡动作极快,一步上前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
“别逞强!”她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
“过度疲劳会诱发很多问题,尤其是你现在还熬夜。躺下!”
她不由分说地半搀半引,把他带到旁边给陪护家属准备的行军床边,强按着让他躺下。
郝奇几乎是被“塞”进那张小床的,头挨上枕头的一刻,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佳怡熟练地从旁边的医疗推车上取出电子血压计,动作麻利地卷起他的袖口。
冰凉的袖带缠上手臂,加压的微胀感传来。她一边看着血压计屏幕跳动的数字,一边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无奈的关切和心疼。
“照顾病人不是拼命。你自己垮了,还怎么照顾阿姨?”
“以后不许这样熬了,听见没?”
她低头记录下血压数值,虽然有点低,还在安全范围。
“…算你走运,没大事。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冲杯温热的葡萄糖水。”
郝奇躺在窄小的行军床上,天花板的光晕在疲惫的视野里模糊。
耳边是王佳怡带着责备却又实实在在的关心,还有她离开时轻而快的脚步声。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那杯还没到手的葡萄糖水,似乎已经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