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中郡丘陵的山谷中吕布正用革布擦拭方天画戟的月牙刃。山谷中的日光照在他玄甲兽吞盔甲上的狰狞纹路上。
八百飞骑静立,战马衔枚,只有皮鞍鞯与铁镫偶尔相碰发出轻响。
骤雨般的马蹄声突然撕裂山谷寂静。斥候的战马人立而起,骑兵快速下马时冻硬的皮袍擦出冰碴,喉结剧烈滑动着却发不出声,只能拼命吹动铜哨——三短一长,哨音在山谷里外回荡着。
“云中郡...”斥候终于喘过气,手指在的唇边呵出淡淡的白雾,“南北门全是鲜卑人的攻城云梯!高都尉的陷阵营出城结阵了!”
吕布的方天画戟猛然顿入冻土,戟杆震颤着惊起寒鸦。他扯下猩红披风甩给亲兵,玄铁兽面甲被咔嗒一声扣合说道:“整马备战!”
山谷瞬间沸腾。士兵咬碎的肉干渣混着唾沫星子喷出,水囊里的清水往喉管里灌。有人用匕首削掉马掌边缘的瑕疵,皮鞍束带被猛地勒进马腹时发出沉闷的绷紧声。
“鲜卑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在云中郡城外——”吕布的声音透过面甲在山谷里回荡,他翻身上马扯紧缰绳,八百匹战马同时扬起的前蹄如同拍向崖壁的浪头。
方天画戟指向谷外烽烟起处大声喊到:“从白道川绕到他们后背然后休整一下马力就冲阵!”铁蹄踏着快要干枯的溪流,水被马匹践踏的飞起,红色盔缨汇成的洪流猛地撞出山谷,惊得野狐窜出巢穴。
步度根的弯刀还指着那道单薄的玄甲阵线,金牙在咧开的嘴角闪烁着说道:“儿郎们!割麦子的时候到......”他的狂吼突然卡在喉咙里,变成被扼住脖颈般的咯咯声。
只见那数百步卒非但没有结阵固守,反而迎着冲锋的鲜卑骑兵向前推进。
最前排的重甲士突然蹲身,第二排的丈八长槊从肩甲上方猛然突刺——竟是将整个军阵变成了移动的铁刺猬!
“轰”的一声闷响,骑兵洪流撞上了钢铁丛林。战马的悲鸣撕裂天空,鲜卑先锋骑手像被串起的羊肉般挑在槊尖上。
玄甲阵线纹丝不动,反而从中央突出一道楔形锋矢,槊锋搅碎的血肉如同红色的冰雹四处飞溅。
“退回来!用弓箭......”步度根的嘶吼被战场轰鸣吞没。他眼睁睁看着慕容部最精锐的百人队试图侧绕,却被陷阵营突然变阵的侧翼盾墙撞得人仰马翻。
重甲士们的环首刀从盾牌间隙劈砍,马腿如同被砍伐的树木般纷纷折断。
“那是谁的旗?!”步度根的指甲抠进了望台木栏,撕出满手木刺。他看见玄甲阵中突然竖起高字将旗,旗下有个铁塔般的将领一槊劈翻了鲜卑神射手,箭囊里的雕翎箭天女散花般撒落。
鲜卑骑兵开始像潮水撞上礁石般四散溃退,有人慌乱中策马撞翻了自己的投石车。步度根突然抢过牛角号拼命吹响,金牙磕在铜号边上迸出火星大声喊道:“长生天啊!那些汉人步兵...步兵在追着我们的步卒砍!”
然而高顺这边:则在战阵正中间指挥着陷阵营一直根据对面的攻势变换阵型,高顺大喊到咬住他们的步卒和骑兵。给吕布将军争取突袭鲜卑人后方的机会。
步度根的弯刀哐当砸在了望台木板上,震得酒囊蹦跳着滚下塔楼。他半个身子探出护栏,虬髯被飞矢削断一绺都浑然不觉。
“停!停!像围猎黄羊那样——”他的吼声破了音,染血的指节猛捶身旁牛皮战鼓,“吹号!让骑兵散开围成圈子!”
传令兵的牛角号终于改变调式,三长两短的呜咽声穿透战场喧嚣。
正在冲锋的鲜卑骑兵闻声急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互相冲撞,把中箭倒地的同伴踏进泥泞。
“别硬撞他们的槊尖!”步度根揪住秃发头人的皮袄咆哮,“让轻骑用套马索绊倒他们!”金牙咬得咯咯响时,他看见慕容部的骑兵已开始左右分流,像两道浊浪包抄向玄甲军阵侧翼。
段部老者突然指着阵型惊呼一声道:“他们在变龟甲阵!”只见陷阵营突然收缩,盾牌层层叠叠组成钢铁穹顶,缝隙中突出的长槊如同刺猬炸起的尖刺。
“用火箭射他们的盾墙!”步度根一脚踢翻箭箱,雕翎箭哗啦倾泻而下,“拖到他们的力气耗光!”他夺过亲兵的重弓亲自搭箭,弓弦撕扯空气的尖啸声中,带着火油的箭簇划出弧线飞向那团移动的铁壁。
鲜卑骑兵终于完成合围,烟尘组成的巨大圆环开始缓慢收缩。
步度根喘着粗气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点,忽然朝云中郡城头啐出口带血的唾沫骂道:“看你们能龟缩到几时!”
然而这时的吕布已经突袭到了鲜卑人的身后。
吕布的龙象马人立而起,吕布说道:休整一下马力八百飞骑立马开始给马喝些水和自己吃些肉干。兽面甲下迸出吕布雷霆般的吼声说道:“全军锥形阵——随我凿阵!”
方天画戟划破空气发出龙吟,戟尖小枝上还挂着未甩净的水渍。骑兵们疯狂啃完最后一口肉干,手指将水囊砸向地面,双脚马镫狠狠磕向马腹。
“并州飞骑——”吕布的声音大喊道:“随我凿阵!”
龙象马化作一道白光率先冲出,八百匹战马同时加速时,披甲的战马胸膛撞断枯树的轰鸣竟压过了号角声。
青铜面甲全部扣合,只露出无数双燃烧的眼睛,马鞍两侧的新式环首刀与骨朵在狂奔中疯狂跳动。
鲜卑后军的炊烟尚在袅袅升起,运粮车的牛马还在悠闲反刍。当大地开始震颤时,一个正在磨刀的鲜卑辎重兵抬头,瞳孔里映出从天而降的红色洪流。
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抡成满月,戟刃撕裂空气的尖啸成为总攻的号角。
第一排鲜卑哨骑连人带马被劈成两段,血瀑尚未落地,龙象马已踏着残肢跃入敌阵。八百把长槊同时放平,锥形阵如同烧红的铁钉扎进牛油,瞬间贯穿了三层营帐。
“并州吕布在此!”怒吼声如霹雳炸响,方天画戟扫过之处带起漫天断刃和残甲。鲜卑人的狼头大旗被戟尖挑飞,还在空中就被马蹄踏成碎片。
吕布大喊道:不要停留接着直冲鲜卑人中军!
吕布在龙象马上,人马皆站立而起,前蹄踏碎一面牛皮盾牌。吕布扯缰回旋,画戟小枝勾住鲜卑传令兵的喉管将人甩向空中:“全军锋矢型——直取中军纛旗!”
八百飞骑立刻收缩阵型,马槊再度放平组成钢铁箭簇。吕布一马当先突入敌阵,方天画戟左右翻飞如银龙摆尾,每次劈砍都带起残肢断刃。
鲜卑人匆忙组织的第二道防线像朽木般碎裂,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搭箭就被铁蹄踏进泥泞。
“高伯平!”吕布突然朝云中郡方向长啸,声如裂帛穿透战场,“我来破你当面之敌!”方天画戟猛然劈开挡路的辎重车,腌肉和粟米哗啦倾泻在雪地上。
正东面突然响起熟悉的号角声——陷阵营的阵线正在三百步外稳步推进,丈八长槊上串着的鲜卑骑兵尸体如同可怖的旌旗。
吕布猛然催动龙象马,战马嘶鸣着跃过最后一道壕沟,方天画戟直指那杆越来越近的“高”字将旗说道:“并州儿郎——凿穿他们!”
步度根的金牙咬碎了唇肉,血沫顺着虬髯滴落在狼裘上。他正挥舞弯刀在最前方督战,突然听见后军传来比攻城锤更恐怖的轰鸣——那绝不是鲜卑马队能踏出的动静。
“哪来的铁骑?!”他一把揪住秃发头人的发辫,将人拽得仰头看向后方。只见血色盔缨组成的洪流正在撕裂粮草营,方天画戟扫过之处带起的不是血雨,而是漫天飞散的断刃残甲。
段部老者突然惨叫的喊道:“是吕布的飞骑!”他雪白的咒符辫子被劲风刮散,青铜符牌叮当坠地。
慕容部的年轻人刚翻身上马,就被溃逃的辎重兵撞得人仰马翻。
“亲卫队!”步度根的吼声变了调,金牙磕在弯刀柄上迸出火星。
三十多名狼皮卫士慌忙结阵,却被一支突来的骑射箭雨射倒大半——有箭矢竟然贯穿两层皮盾!
亲兵百夫长突然砍断了望台绳索,抓着步度根跃下三丈高台。两人砸进草堆迅速向马匹跑去。
“大人快走!”百夫长撕开燃烧的狼裘,指着备用的三匹突厥马,“从白道川缺口往回撤!”说话间又挡开一支流矢,铜盔被劈得凹陷下去。
步度根胡乱扒下裘袍,金牙打颤着爬上马背。他最后回望时,看见那杆方天画戟正将金色狼头纛旗劈成两段,七个部落的头人正在火海中各自逃窜。
慕容年轻人被乱马踏进泥地,段部老者的白发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步度根终于伏低身子贴住马颈,狼裘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他最后瞥见那杆方天画戟正在绞杀负隅顽抗的鲜卑勇士,方天画戟月牙刃上挑着的分明是他先锋大将的镀银头盔。然后快速的向北奔逃。
“回去就把斥候队全喂狼敢跟我说云中郡没骑兵...”他诅咒的话语被逆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