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阙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回六扇门，衣襟被风掀得猎猎作响，腰间的朴刀随着跑动撞出“哐当”轻响。刚进大门，就扯着嗓子喊：“人呢？都死哪去了？！”
几个正在整理卷宗的捕快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易头儿，咋了这是？”
“义父呢？李总捕头回来了没有？”易阙一把揪住个捕快的胳膊，急得眼睛发红。
那捕快被他捏得龇牙咧嘴：“没、没呢！早上出去就没回来，估计还在城北那边忙活……”
“该死！”易阙骂了一声，甩开他的胳膊，原地踱了两圈。
城西那密道里的猫腻，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变数，小三子还在那儿孤零零蹲守，万一被发现了，那小子毛都没长齐，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过了这村没这店，等不及了！”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一厉，“去！把总部所有能动弹的都叫过来，就说有紧急公务，天大的功劳等着拿！”
捕快们见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撒腿就往各处跑。片刻功夫，院子里就聚起了三四十号人，有练刀的、擦枪的、抄卷宗的，甚至连管库房的老杂役都被拉了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易阙跳上院子中央的石碾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能穿透屋顶：“都听好了！刚才在城西发现一伙可疑分子，窝藏在密道里，十有八九是三极大陆的杂碎！小三子还在那儿盯着，咱们现在就过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三极大陆这四个字，经过昨晚花柳巷一战，已经成了长安城里最扎眼的刺，谁都知道这帮人下手狠辣，不好对付。
一个年轻捕快忍不住问：“易头儿，就咱们？李总捕头和刘三哥他们还没回来呢……”
易阙扫了他一眼：“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咱们六扇门的人，难道还能怕了那帮藏头露尾的鼠辈？”他拍了拍腰间的朴刀，“再说了，富贵险中求，拿下这伙人，陛下的赏赐少不了，到时候人人有份！”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里燃起了光。六扇门的捕快大多是苦出身，谁不想凭着功劳往上爬，挣份体面？
易阙又快速点了点人数，心里却凉了半截。
三四十号人里，大多是炼气化神初期、中期，能到后期的都寥寥无几，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捕头，姓秦，据说早年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如今修为卡在炼神返虚前期，平时就爱在院子里晒太阳，很少插手案子。
“秦老，今儿个得劳您老动动手了。”易阙走到老捕头面前，拱手道。
秦老眯着眼睛，慢悠悠地磕了磕烟袋锅：“小三子那娃没事吧？”
“暂时没事，不过得尽快过去。”
“行。”秦老把烟袋锅往腰上一别，慢悠悠站起身，“当年跟着李头儿打天下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今儿个就跟你去凑个热闹。”
易阙心里稍定，却还是没底。炼神返虚前期，对付一般的角色还行，可万一遇到昨晚那种御鬼宗宗主鬼千重似的狠角色，这点人手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昨天花柳巷一战的惨状还在眼前晃，断胳膊断腿的弟兄们躺在医馆里哼哼，那血糊糊的场面，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对了！”易阙忽然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吓人，“咱们手里不是有张‘王牌’吗？”
众人都纳闷地看着他。
易阙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们忘了？巡天司！”
“巡天司？”有人皱眉，“可巡天司的人哪会管咱们这点事？再说了，那些都是合道期的老怪物，除非天塌下来，否则绝不会露面……”
“谁说要他们真露面了？”易阙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咱们不会扯虎皮拉大旗？等下见了那些杂碎，就说是‘六扇门协助巡天司办案’，你说他们怕不怕？”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巡天司啊！那可是当今陛下赵无名手里的最后杀招，传说里头个个都是合道期强者，平时连影子都见不着，只有到了灭国之危的关头才会出手。
三极大陆的人再嚣张，也绝不敢跟巡天司硬碰硬！
“高！易头儿这招太高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是兵法啊！”
人群里一片叫好，刚才那点怯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易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少拍马屁，赶紧抄家伙！小三子还在那儿等着呢，去晚了让人家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得令！”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去取家伙。一时间，院子里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易阙看了眼秦老，见他老神在在地站着，手里握着根磨得发亮的铁尺，便知道这老捕头是真有底气，心里更踏实了些。
“走！”
随着易阙一声令下，三四十号捕快鱼贯而出，脚步匆匆地往城西赶去。阳光洒在他们的刀背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像一群即将扑向猎物的狼。
从六扇门到城西那小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易阙怕耽误事，催着众人脚下加劲，一路疾行，愣是把一个半时辰的路走成了三四刻钟。
刚到巷口，就见小三子跟个猴似的在墙根下打转，脖子伸得老长，活像只被晒蔫了的鹅。
一看见易阙带着人过来，那小子眼睛瞬间亮了，跟见了亲娘似的扑过来：“阙哥！你可算来了！我、我刚才差点被巡逻的发现……”
“没出息的东西。”易阙踹了他一脚，脸上却带着笑意，“没露馅吧？”
“没有没有！我躲得严实！”小三子拍着胸脯，随即又紧张起来，“阙哥，就咱们这些人？李总捕头呢？”
易阙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义父还在城北，来不及了。你先回六扇门报信，就说我们在城西发现三极大陆的老巢，让他赶紧带人过来支援。记住，路上小心，别被人盯上。”
小三子虽然心里打鼓，但见易阙神色笃定，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那、那你们小心点！”他看了眼身后杀气腾腾的捕快们，又叮嘱了一句，才揣着忐忑的心，一溜烟跑了。
等小三子走远，易阙收敛了笑容，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头走到那堵爬满藤蔓的高墙下。他记得柳文轩昨晚敲砖的手法，左右看了看，找到那块颜色略深的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往里一撬，果然松动了。
“咔哒”一声轻响，砖被抽了出来，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黑黢黢的，往里望去深不见底，还透着股潮湿的霉味。
“都跟上，小心点，别出声。”易阙压低声音吩咐道，自己则深吸一口气，一矮身钻了进去。
身后的捕快们鱼贯而入，秦老走在最后，进去前还不忘把那块砖复位，动作轻得像猫。
密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面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草木的气味，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时不时还有积水，踩上去“吱呀”作响。
易阙握紧了手里的朴刀，全身真气运转到极致，炼气化神大圆满的修为毫无保留地散开，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他的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还有……更远处，似乎有模糊的脚步声。
“前面有岔路。”他用手势示意，借着从怀里摸出的火折子微弱的光，果然看到通道在前方分了三个口，每个口都黑得像巨兽的嘴。
易阙皱了皱眉，想起柳文轩昨晚是径直往里走的，便指了指中间那条路，带头钻了进去。
这条路比刚才的更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墙壁上时不时有冰冷的黏液滴落，沾在脸上，滑腻腻的，让人心里发毛。有个年轻捕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老捕快瞪了一眼，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在密道里七拐八绕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脚下的路渐渐宽敞起来，空气也流通了些，隐约能听到前方传来的人声。
易阙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钟乳石倒悬在头顶，像一把把锋利的剑，石笋从地上拔起，形状各异。
洞壁上插着不少火把，跳跃的火光将整个溶洞照得影影绰绰，能看到四处堆满了木箱、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更远处，有十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在巡逻，腰间都挂着那块熟悉的玉佩，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好家伙，还真是个老巢。”易阙心里暗骂一声，悄悄退了回来，对身后的捕快们做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又指了指秦老，示意他跟自己来。
两人借着石笋的掩护，又往前摸了一段，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正好能看清溶洞中央的情形。
只见柳文轩正站在一堆木箱前，手里拿着折扇，背对着他们，跟几个黑衣汉子低声说着什么。那几个汉子正是之前在醉香楼门口拦人的惊风堂的人，此刻都低着头，时不时点头哈腰，看起来对柳文轩极为恭敬。
“果然是一伙的！”易阙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这小白脸，装得还挺像，文弱书生？我看是阴险小人还差不多！等下落到老子手里，看我不把你那把破扇子撅了！”
他仔细打量着柳文轩，只见他此刻完全没了在醉香楼时的文弱，腰杆挺得笔直，说话时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周身隐隐散发出的气势……竟然也是炼神返虚前期？
“藏得够深的。”易阙眯起眼睛，又看向那几个黑衣汉子。巡逻的都是炼气化神后期，柳文轩身边那几个管事模样的，有两个是炼气化神大圆满，还有一个……气息沉稳，眼神阴鸷，赫然是炼神返虚前期，只是比起秦老，那气势要虚浮不少，显然是刚突破不久。
“加上巡逻的，一共十七个。炼神返虚前期两个，大圆满三个，剩下的都是后期。”
易阙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咱们这边，秦老一个炼神返虚前期，我一个炼气化神大圆满，剩下的三四十号人里，大圆满有五个，后期十几个……硬拼的话，胜算不小，但肯定要死人。”
他瞥了眼秦老，见老捕头正盯着那个炼神返虚前期的黑衣汉子，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只蝼蚁，心里稍稍安定。
“得用那招了。”易阙对秦老使了个眼色，又回头对身后的捕快们做了个“准备动手”的手势。
众人都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眼神里闪烁着紧张和兴奋。
易阙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朴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发出轻微的破空声。他看了眼柳文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默念：“巡天司的老怪物们，对不住了，借你们的名头用用。”
他猛地从岩石后面窜出去，足尖在石笋上一点，借力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上。
“都给老子住手！”
一声爆喝，如同平地惊雷，在空旷的溶洞里炸响，震得火把都摇晃了几下。
正在说话的柳文轩和黑衣汉子们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到站在巨石上的易阙，脸色骤变。
“是你！”柳文轩认出了他，手里的折扇“唰”地打开，挡在身前，眼神阴鸷，“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易阙没理他，把朴刀往地上一顿，刀柄撞击岩石，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更加洪亮：“六扇门协助巡天司办案！都给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违者，杀无赦！”
“巡天司？！”
这话一出，溶洞里的黑衣汉子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少人手里的刀都差点掉在地上。他们都是三极大陆潜伏在长安的暗线，自然听说过巡天司的名头，那可是能让合道期强者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隐藏在溶洞最深最暗处的鬼千重，花无缺，肖自在等等一干人顶级强者，顿时吸了一口凉气“那些老怪物，真的来了？”
柳文轩的脸色也变了变，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冷笑道：“少唬人！巡天司的人怎么会跟你们六扇门一起办案？我看你是想故弄玄虚！”
“是不是故弄玄虚，你试试就知道了。”易阙眼神一厉，大喝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巨石上一跃而下，朴刀带着风声，直劈柳文轩面门！
“五虎断门刀——猛虎下山！”
随着他一声怒喝，周身真气暴涨，五道虎影在他身后浮现，或咆哮，或扑击，气势汹汹。
这是五虎断门刀的起手式，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往无前的霸气，正是六扇门刀法的精髓！
柳文轩显然没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出手如此狠辣，连忙收起折扇，双手在胸前结印：“青风拂柳！”
一道青色的真气从他掌心涌出，化作无数柳叶状的利刃，迎着朴刀飞去。
“铛铛铛！”
刀气与叶刃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声，火花四溅。易阙只觉得手臂一麻，朴刀差点脱手，心里暗骂：“这小白脸有点东西。”
但他没退，反而借着这股反震之力，脚下步法一变，身形如同鬼魅般绕到柳文轩侧面，朴刀横扫：“饿虎扑食！”
身后的虎影似乎也活了过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随着刀势一同扑向柳文轩。
与此同时，秦老也动了。他手里的铁尺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直取那个炼神返虚前期的黑衣汉子。老捕头的动作看起来慢悠悠的，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对方的攻击，铁尺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一股厚重的力道，逼得那汉子连连后退。
其他捕快也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刀光剑影瞬间在溶洞里交织。那些黑衣汉子本就被“巡天司”三个字吓破了胆，此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乱了阵脚，惨叫连连。
溶洞里的战斗瞬间白热化。
易阙和柳文轩战在一处，成了整个战场的焦点。
柳文轩的功法偏向灵动，折扇开合间，真气化作清风、柳叶、飞絮，看似轻柔，却暗藏杀机。
他毕竟是炼神返虚前期，真气比易阙浑厚不少，几次交击下来，易阙渐渐落入下风，手臂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顺着朴刀滴落在地上。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柳文轩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折扇猛地合拢，化作一根短棍，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戳易阙的心口，“识相的就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束手就擒？你爷爷我字典里就没这四个字！”易阙怒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被拿下，索性不再留手，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朴刀上！
“金行白虎，木行青云虎，水行斑斓虎，火行烈虎，土行玄甲虎，五虎现，五行合一，破！”
随着他一声狂喝，身后的五道虎影瞬间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虎虚影，咆哮着冲天而起，又猛地俯冲下来，与朴刀合二为一！
这是五虎断门刀的禁招，强行将五行真气融合，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但对身体的负荷极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
朴刀上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刀身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睥睨天下的霸气。易阙握着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经脉传来阵阵剧痛，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柳文轩。
“这是什么招式？！”柳文轩脸色大变，他能感觉到那刀上蕴含的恐怖力量，心里第一次升起了恐惧。他想躲，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根本动弹不得。
“受死吧！”易阙狂吼着，朴刀带着白虎虚影，一刀劈下！
白光撕裂溶洞的昏暗，朴刀带着虎啸声劈落的瞬间，柳文轩瞳孔骤缩，折扇在胸前急转，青色真气凝成一面圆盾，盾面流转着细碎的光纹——那是他压箱底的防御术法“青萍盾”。
“嘭！”
刀盾相撞的刹那，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周围的火把被震得熄灭大半，石笋碎屑飞溅。
易阙只觉手臂像是被巨锤砸中，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淌到地上；而柳文轩的青萍盾应声碎裂，折扇被震飞出去，人如断线风筝般撞在身后的木箱堆上，“哇”地喷出一口血。
“你……”柳文轩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易阙，“你明明只是炼气化神大圆满……”
易阙喘着粗气，握着朴刀的手止不住发抖，刚才那招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真气，但看着柳文轩狼狈的样子，嘴角还是咧开一抹笑：“小白脸，这叫‘扮猪吃老虎’，懂？”
他正想上前补刀，忽然眼角瞥见一道黑影从侧面袭来——是那个被秦老压制的炼神返虚黑衣汉子，此刻竟挣脱了铁尺纠缠，手里的短刀直刺易阙后心！
“小心！”秦老的吼声刚落，易阙只觉后颈一凉，本能地侧身翻滚，短刀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找死！”秦老怒喝一声，铁尺陡然加速，原本慢悠悠的招式变得迅疾如电，“啪”地抽在黑衣汉子手腕上，短刀脱手飞出，紧接着铁尺顺势而下，重重砸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汉子惨叫着跪倒在地，秦老没给喘息机会，铁尺点向他的眉心，动作干脆利落。
解决掉一个强敌，秦老转头看向易阙，眉头紧锁：“逞能！”
最深最暗处鬼千重，花无缺等见事不可为，巡天司的老怪物或许正在等着他们现身，只能默默退走，小心翼翼，生怕暴露……
一边，易阙咧嘴笑了笑，刚想回嘴，却见溶洞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喊：“柳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漏网之鱼？”易阙心里一紧，握紧朴刀刚想迎上去，却被秦老按住。
“别急。”老捕头眼神示意他看洞口方向，“援军来了。”
果然，洞口方向传来熟悉的吼声：“六扇门办案！都给我站住！”是李擎天带着人赶来了，脚步声密集而沉重，显然带了不少人手。
溶洞里剩余的黑衣人本就被打得溃散，此刻听闻援兵到来，顿时慌了神，有人想往更深处逃，却被赶上来的捕快们堵住去路。
“降者不杀！”易阙趁机大吼，声音在溶洞里回荡。
这一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个黑衣汉子扔下武器瘫坐在地，剩下的也纷纷束手就擒。柳文轩看着蜂拥而入的捕快，面如死灰，终于低下头，不再挣扎。
易阙拄着朴刀喘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走到柳文轩面前，一脚踩在对方胸口，捡起那把掉落的折扇，“啪”地打开又合上：“说吧，你们三极大陆的人，在长安藏了多少？还有没有别的窝点？”
柳文轩冷笑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嘴硬？”易阙挑眉，忽然提高声音，“听说巡天司的拷问手段，能让石头开口，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一出，柳文轩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秦老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却没戳破——这小子，把“扯虎皮”的招数学得倒是熟练。
李擎天带着人控制住现场，走到易阙身边，看到他身上的伤，眉头拧成了疙瘩：“又乱来！”嘴上骂着，却从怀里掏出伤药扔给他，“怎么样，没大碍吧？”
“小伤，不碍事。”易阙接过药，往伤口上倒，疼得龇牙咧嘴，“义父，你再晚来一步，我可就真扛不住了。”
李擎天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那些被押起来的黑衣人，又扫过满地的木箱，眼神一沉：“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捕快们撬开木箱，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竟是堆积如山的兵器，刀枪剑戟样样俱全，还有不少刻着诡异符文的令牌，显然不是大雍神朝的制式。
“好家伙，这是想在长安搞事啊！”有捕快咋舌。
易阙摸着下巴，忽然想起什么，走到一个麻袋前踢了踢：“这里面装的什么？”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干硬的饼和水囊，还有几捆绳索。
“准备得倒周全，可惜啊……”易阙看向柳文轩，笑得玩味，“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栽在小爷手里吧？”
柳文轩闭着眼，脸色铁青。
李擎天沉声道：“把人都带回六扇门，仔细审问！兵器和令牌登记入册，派专人看守。易阙，你跟我来。”
易阙跟着李擎天走到溶洞外，刚呼吸到新鲜空气，就被对方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混小子！谁让你不等我就擅自行动的？”李擎天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却难掩关切，“知道刚才多危险吗？那柳文轩的师父是西极大陆的‘青风老怪’，要是他在场，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易阙捂着后脑勺，嘿嘿笑道：“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机会难得，总不能让他们跑了。”
“你啊。”李擎天没好气地瞪他，“这次算你运气好。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那招‘五行合一’练得有点意思，没偷懒。”
易阙顿时眉开眼笑：“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
夕阳透过巷口的树影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易阙低头包扎伤口，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义父，巡天司真有那么厉害？刚才我就随口一说，那些人吓成那样。”
李擎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摸到炼虚合道的门槛，就知道了。”他拍了拍易阙的肩膀，“走吧，回去审案子。这次的功劳，够你在长安城里再嚣张一阵子了。”
易阙嘿嘿笑着跟上，心里却在琢磨——炼虚合道吗？总有一天，老子也要让那些老怪物听听六扇门易阙的名号！
（溶洞外的喧嚣渐渐平息，只有被押走的黑衣人低低的咒骂声，混着捕快们的呵斥，消散在长安暮色里。而谁也没注意，溶洞最深处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悄然闭上，几缕黑色的雾气顺着石缝，无声无息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