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风波过后,沈怜星更是打定主意要远离宫寒渊。
她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要找个机会,哪怕冒着触怒他的风险,也要请求离开督公府,回到庄子上去。
这里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让她心力交瘁。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她正在墨韵轩的小书房里整理近日翻阅的一些孤本医籍,这些都是宫寒渊允她阅看的,其中不少是外界难寻的珍本,对她医术精进大有裨益。
她看得入神,暂时忘却了外间的烦恼。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赵伯恭敬的声音:“督公。”
沈怜星执笔的手一抖,一滴墨迹落在了宣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他怎么会来墨韵轩?这里是他划给她的暂居之地,他几乎从不踏足。
她连忙放下笔,起身相迎。
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见宫寒渊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院中,正负手打量着庭院角落里的几盆秋菊。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常服,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少了几分阴鸷,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督公。”沈怜星垂下眼睑,屈膝行礼,心中忐忑不安。
宫寒渊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今日她穿着的是自己带来的旧衣,一件半新不旧的淡青色襦裙,洗得有些发白,与这精致华贵的督公府格格不入。
“在做什么?”他迈步走入书房,很自然地巡视起来,仿佛这里是他的地盘。
“回督公,在整理一些医籍笔记。”沈怜星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回答。
宫寒渊走到书案前,拿起她刚刚正在书写的那张纸,看着上面娟秀工整的字迹和那点不慎滴落的墨渍。
他的指尖修长,骨节分明,轻轻拂过纸面。
“字尚可。”他评价道,语气听不出褒贬。随即,他的目光被书案一角放着的一本摊开的、纸张明显泛黄脆弱的古籍吸引。
“这是……《肘后备急方》的早期残卷?”他伸手欲将其拿起。
“督公小心!”沈怜星见状,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那残卷年代久远,纸张极其脆弱,她平日翻阅都需格外小心。
她情急之下,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他可能粗鲁的动作。
然而,就在她伸手欲护住那本残卷的瞬间,宫寒渊也恰好伸手去拿——两人的手,在空中猝不及防地触碰!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地、无意地擦过了她手背的肌肤!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电流,从相触的那一点猛地窜开,迅速蔓延至沈怜星的整条手臂,乃至全身!
她浑身剧烈地颤栗了一下,如同被柔软的羽毛尖端划过最敏感的神经,一种陌生的、酥麻的、带着点痒意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
“啊!”她低呼一声,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手缩了回来,藏到身后,脸颊在刹那间不受控制地涌上大片大片的红晕,如同晚霞浸染,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指尖无意,掠过肌肤,阵阵战栗,红晕漫染。
宫寒渊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瞬间触碰带来的、她肌肤的温软细腻,以及她如同受惊小鹿般剧烈的反应。
他抬眸,看着她瞬间涨红的脸颊和那双因惊吓和羞赧而水光潋滟的眸子,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的眸光暗了暗,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那抹红晕,在她白皙肌肤的映衬下,竟是如此……夺目。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与张力。
阳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她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羞赧和他眼底深沉的暗流。
沈怜星只觉得被他目光注视着的肌肤,比刚才被他指尖擦过的地方还要滚烫。
她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督公,民女失仪了……”
宫寒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收回手,并未再去碰那本残卷。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无妨。”
他不再看她,转而将目光投向书架上排列整齐的医书,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和剧烈的反应从未发生。
但书房内那旖旎而紧绷的气氛,却久久不散。
沈怜星僵立在原地,手背上那微凉的触感仿佛烙印般清晰,让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