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箐箐,就连李慕和一休大师都忍不住扶额——就这情商,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呸!登徒子!”
箐箐气得跺脚,扭头就回了里屋。
“咋还生气了呢?”
嘉乐摸着后脑勺,满脸困惑。
“走吧,别在这儿给茅山丢人了。”
李慕无奈地拍拍他肩膀,转身往外走。
“大师,我哪儿丢人了?”
嘉乐急得直跳脚,要是惹小祖宗不高兴,他这个做晚辈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先回去,改日再介绍箐箐给你认识。”
一休大师也拿这愣头青没辙。
“今儿个怎么都怪里怪气的...”
嘉乐嘀咕着,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竹屋。
祠堂里,四目道长正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恭敬上香:“弟子四目,给各位老祖宗请安了。”
“在祭拜先人啊?”
李慕信步走入祠堂。
“是啊小祖宗,您要不要也给华阳祖师上炷香?”
四目道长瞧见李慕跨入门槛,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招呼道。
“自然是要的!”
李慕也不推辞,大步上前就从供桌旁取来数十支上等线香,一股脑儿全给点着了。
“哎哟喂,小祖宗,华阳祖师爷哪用得着这么多香火啊!”
四目看得心头直抽抽。
要知道眼前这位的辈分,除了华阳祖师外可比其他祖师爷都高出一截呢!按规矩三炷香足矣。
“逝者为尊,略表心意罢了。”
李慕浑不在意,对着华阳祖师的灵位郑重作揖,顺手就把整把线香插进了香炉。
“嗡——“
香柱入炉的刹那,无形威压骤然荡开。
数十支线香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燃烧,眨眼间化作青烟袅袅。
缭绕的烟云如江河奔涌,朝着所有灵位席卷而去。
四目道长瞪圆了眼珠子。
更令他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
“咔嚓!咔嚓!”
除华阳祖师外,所有灵牌齐刷刷从中间裂开,如同行礼般朝李慕方向弯曲。
喷涌的香火倒卷而回,分明是不敢受这一拜!就连华阳祖师的灵位也在微微震颤。
“老天爷!灵牌都给您行礼了!”四目失声惊呼。
李慕无奈摇头:“既是心意,诸位就收下吧。”
话音方落,满室烟云这才缓缓归位。
倒不是他们真敢受礼,实在是这位的话不敢不听!
“咕咚!还得是您啊小祖宗!”四目咽着唾沫竖起大拇指。
“废话,你小祖宗我能差么?”
李慕轻笑出门,径自回房歇息去了。
四目本也要休息,路过厅堂却见嘉乐这混小子四仰八叉躺在摇椅上,嘴里还嘟囔着梦话:“箐箐,真是误会啊......”
“嗬!老子都没这么逍遥,你小子倒会享受!”
四目气笑了,本不欲计较。
可瞥见院里暴晒的客户们都快冒青烟了,老脸顿时垮了下来。
“小兔崽子把老子的话当放屁!”他抄起十根竹棍塞进僵尸手里,转回祠堂取了桃木剑,在院中燃符起舞:
“天清清地灵灵!亡者有知,亡者有觉!忘铃听打,闻声便揍,绝不留情!”
剑光翻飞间,躲在门后的嘉乐面如土色:“完了完了,忘记收尸了!”见师父这架势,吓得赶紧躺回去装睡——要是被发现醒着,怕是要被十个僵尸围着揍!
嘉乐正缩在角落,冷不丁耳畔传来四目道长阴恻恻的嗓音,惊得他浑身一哆嗦。
“咚!咚!”
“咚!咚!”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群手持木棍的僵尸循声而来,将发声处团团围住。
“小兔崽子,装得挺像啊?”四目道长闪到一旁,盯着紧闭双眼的嘉乐冷笑,”看你能装到几时!”
说罢,他指尖夹起一粒石子,手腕一抖。
“嗖——“
石子破空而出,精准命中嘉乐的臀部。
“唔!”嘉乐疼得龇牙咧嘴,慌忙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
“哟呵,还挺能扛?”四目道长挑眉,抄起竹棍大步走来。
“啪嚓!”
竹棍应声而断,碎屑四溅。
嘉乐疼得直打颤,却仍死死咬住牙关。
这点皮肉之苦对修炼有成的他来说,不过像挨了顿藤条。
“可以啊小子!”四目道长瞪圆了眼睛。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十根竹棍如暴雨般劈头盖脸砸来,四目道长猝不及防,脸上顿时开了染坊。
“哎哟喂!别...别打了!”他抱头鼠窜,鼻血横流。
僵尸们却越打越起劲,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换作常人早成肉酱,好在四目道长修为深厚,只是疼得嗷嗷叫——偏生又不敢还手,生怕碰碎这些金贵的“老板“。
“师父!别说那俩字!”躲在暗处的嘉乐急得直跺脚。
“啥?听不见!”四目道长在棍棒间隙哀嚎。
“就是啊!”嘉乐扯着嗓子喊。
霎时间,所有僵尸齐刷刷转头,黑影般扑向嘉乐。
“完蛋!”嘉乐心里咯噔一下。
他可比不得师父脚底抹油的本事,转眼就被棍棒淹没,惨叫连连。
越是哀嚎,僵尸打得越欢。
“哈哈哈!傻徒弟!”四目道长不知何时已整理好衣冠,叉腰大笑,”你以为憋着就行?叫出声可就停不下来咯!”
嘉乐从指缝间瞧去,方才鼻青脸肿的师父此刻竟毫发无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
嘉乐此刻恍然大悟,自己又被四目道长给耍了。
他懊恼得直想抽自己两巴掌——堂堂四重天地师修为的师父,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几具低阶炼尸伤到?
“师父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您老高抬贵手,再打下去徒儿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最终嘉乐只能哭丧着脸向四目道长讨饶。
更惨的是,他一边求饶还得硬扛着周围僵尸的拳脚,这徒弟当得着实憋屈。
“哼!臭小子,看你还敢偷奸耍滑!”
四目道长冷哼一声,指尖掐诀,瞬间解除了自己施放的法术。
随着一阵嗡鸣声,所有僵尸顿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
鼻青脸肿的嘉乐这才踉踉跄跄爬起来。
“把这些主顾都搬去柴房,赶紧准备早膳!你师父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四目道长骂骂咧咧地甩袖回屋,留下满身淤青的徒弟。
嘉乐像个小媳妇似的,战战兢兢对着师父背影行完礼,才忍着恶臭将僵尸一具具扛进柴房安置。
“小祖宗,早膳备好了。”
半个时辰后,嘉乐轻手轻脚来到李慕房门前禀报。
木门“吱呀“开启,走出来的却是个粉雕玉琢的五岁孩童,惊得嘉乐目瞪口呆。
“怎么?认不出来了?”李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小、小祖宗?您怎么......”嘉乐舌头直打结。
“什么叫变小的?我原就这般年纪!不是用膳吗?还不带路!”李慕径自朝前走去,嘉乐慌忙跟上。
来到厅堂时,只见四目道长与一休大师隔桌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夹在中间的箐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师父、大师,小祖宗到了。”嘉乐轻声提醒。
“哼!”两人同时别过脸,正要起身行礼,却在看见孩童模样的李慕时齐齐愣住。
箐箐抬头瞬间也呆若木鸡。
“弟子拜见小祖宗,您请上座。”四目道长得意地瞥了眼呆滞的一休,殷勤引李慕入主位。
“这、这位真是李慕祖师?”一休大师结结巴巴问道。
“不是小祖宗还能是谁?”四目道长嗤笑。
其实他初见李慕少年形态时,震惊程度也不遑多让。
“可祖师为何......”箐箐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孩童。
嘉乐连忙解释:“听师父说,小祖宗本就五岁,先前模样似是某种高深道法所化。”这番推测倒是八九不离十。
要说这小子其实机灵得很,只是久居山野不通人情世故。
“阿弥陀佛!茅山道法果然玄妙。”一休大师连连称奇。
“废什么话,先用膳!”李慕不耐烦地敲了敲碗沿。
李慕听见众人议论自己年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抄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见他动筷,四目道长和一休大师哪还敢斗气,赶忙落座用膳。
刚夹几口菜,四目脸色骤变。”混账东西!”他“啪“地打在嘉乐后脑勺,”给祖师爷备膳竟全是草料,当我们是圈里的牲口么?”
“师、师父冤枉啊!”嘉乐捂着脑袋直叫屈。
“阿弥陀佛。”一休大师连忙打圆场,”嘉乐小友定是顾及老衲等茹素之人,李慕祖师您...”
“无妨。”李慕夹起片冬菇笑道,”素斋做得倒清爽。”
“听见没?祖师爷何等胸襟!”四目揪着徒弟耳朵呵斥,”还不谢过?”
嘉乐忙不迭作揖,李慕摆摆手继续用饭。
有这位坐镇,席间自是风平浪静,转眼饭毕月升。
夜阑人静,李慕倚着竹窗赏景:“这山谷夜景倒也别致。”
“师祖当年踏遍千山才觅得此处。”四目凑近低语,”他老人家在此清修十余载,羽化前将此地传予弟子。”
“看来令师祖待你极厚。”
“是啊...”四目望着檐角铜铃出神,”可地师巅峰的修为,竟八十有三便仙去了。”
李慕指尖一顿:“地师寿元至少百二十载,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