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霍靳言从IcU转入普通VIp病房。脑震荡的症状有所缓解,但医生嘱咐仍需静养,尤其是避免情绪激动。肋骨骨裂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机场发生的一切,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随着意识清醒而愈发清晰的、汹涌回来的记忆洪流。
那些被他大脑强行封存的情感记忆,如同解除了某种禁制,排山倒海般冲击着他。因温琳达挑拨而产生的误解与争吵,她离开时的决绝与绝望……以及,最让他痛彻心扉的——他当年是如何冰冷地否认了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每一帧画面,都伴随着强烈的情感色彩,爱与恨,信任与背叛,保护与伤害,交织成一幅巨大而混乱的画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躺在病床上,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偶尔无意识攥紧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周泽将公司文件送来,他看不了几眼就烦躁地推开。柳玉茹来看过他一次,试图解释什么,却被他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而疏离的眼神打断。
“妈,”他只说了这一句,“我需要静一静。”
柳玉茹看着儿子眼中那陌生的、带着审视和痛楚的光芒,最终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离开了。
他知道,他现在最该见的人是温念,最该道歉的人也是温念。可他不敢。他害怕看到她眼中可能依旧存在的恨意,更害怕……她连恨都不屑于给他。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霍靳言以为是护士,没有转头。
直到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清冷的脚步声停在床边,他才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侧过头。
温念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米白色风衣,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很平静,平静得让他心慌。她手里没有鲜花,没有果篮,只拿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文件袋。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千言万语堵在霍靳言的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愧疚、悔恨、爱意、恐惧……所有情绪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让他呼吸困难。
最终还是温念先开了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感觉怎么样?”
“……还好。”霍靳言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肋骨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温念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乎想扶他,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缓缓收了回去。
这个小动作让霍靳言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谢谢你来看我。”他低声道,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温念没有回应这句客套,她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床头柜上。“这是‘K’整理出来的,关于温琳达使用的声波干扰技术的分析报告,以及……当年那段对话更完整的音频修复版本。”
霍靳言的身体猛地僵住。
“还有,”温念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包扎着绷带的额头和固定在胸肋部的支架上,“机场那个孩子,艾略特,和他母亲,已经安全了。暂时安置在‘盾卫’和‘影’共同控制的安全点。”
她是在告诉他,他拼命保护的人,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