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左手还死死扣着那扇迷你天门，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吱声响。天门边缘渗出的混沌气流如活蛇般缠绕上他的手臂，正一寸寸向心脏爬行。他双目赤红，瞳孔中九重漩涡疯狂旋转，像是要把整片时空都绞碎。
可就在那一瞬，天门猛地一震。
一股纯白能量自门缝喷涌而出，如同天河倒灌，直冲他的左眼。叶无痕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掀得后仰，双脚在凝固的金砂上拖出两道深痕。那股力量根本不是灵气，也不是本源之力，更像是某种规则本身在强行灌入。
“不对劲！”萧红绫低喝，右臂上的龙爪尚未完全消退，此刻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这不是你能吞的东西！”
她话音未落，叶无痕的吞噬之瞳已开始失控。原本猩红的漩涡颜色渐变，由边缘开始泛出炽金，一圈圈扩散，仿佛被那股白流同化。九重漩涡越转越快，竟不再受他意志支配，反而开始反向抽取他体内积蓄多年的本源之力。
“咳——”他张口吐出一口黑血，发梢瞬间凝满冰晶，连呼吸都带着霜雾。识海里炸开无数画面：前世被锁在天门之外的百年孤寂、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的颤抖、苏璃月在祭坛上睁眼那一刻的决绝……记忆碎片如刀割神魂。
“他在被反噬！”苏璃月挣扎着扑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开，跌坐在地。
天门悬浮半空，白光更盛。整个沙漏空间随之震颤，上下两球之间的通道扭曲成螺旋状，金色砂流逆旋成涡，仿佛现实正在崩解。
就在这时，苏璃月怀中的轮回镜突然自行飞出，悬停于她头顶。镜面泛起涟漪，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银纹长袍，面容温婉，竟是叶无痕记忆深处那个早已逝去的女人。
“娘？”叶无痕喉咙一紧，瞳孔剧烈晃动。
那身影轻轻抬手，声音如钟鸣贯耳：“吞噬天道的漏洞，你终于……归位。”
话音落下，天地共鸣。沙漏空间的每一粒金砂都在震颤，一道无形锁链自虚空中成型，直刺叶无痕眉心。那不是攻击，更像是某种烙印，要将一段法则直接种进他的神魂深处。
“放肆！”萧红绫怒吼，腰间青铜铃铛猛然摇响。
铃声尖锐刺耳，划破幻音。那道法则锁链应声断裂半截，银袍身影微微一晃，脸上笑意不变，却多了几分冷意。
叶无痕趁机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神志稍清。他左手猛掐掌心，猩红暗芒暴涨，硬生生切断瞳孔与天门之间的能量连接。迷你天门嗡鸣一声，光芒骤减，缓缓闭合，重新悬浮于空中，不再动作。
可代价也来了。
他双目已全然转为金色漩涡，经脉如被烈火焚烧，血液沸腾不止。左手残存的猩红光芒与右眼金芒激烈对冲，四肢百骸像是要从内部炸开。他单膝跪地，额头抵住金砂地面，指节深深抠进砂层，才没让自己彻底瘫倒。
“撑住！”苏璃月爬到他身边，一把按上他额头。
轮回镜残余的金光顺着她掌心渗入叶无痕识海，短暂压制住那枚悄然植入的银色光点。那东西像颗种子，静静蛰伏在他神魂最深处，一呼一吸间散发着冰冷秩序感。
“它想让你成为新的执棋者。”她喘息着说，唇角溢出一丝血线，“别信它给的力量。”
叶无痕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他以前世记忆为锚，默念本源真名，强行将暴走之力压回识海深处。双瞳金芒渐退，恢复一金一红之态，但左眼边缘仍残留一道细小金纹，微微跳动，似有低语在其中回荡。
“刚才那个……真是你娘？”萧红绫盯着那银袍身影消失之处，声音绷得极紧。
“不是。”叶无痕抬头，嗓音沙哑，“她是规则的化身，披了张我认得的脸。”
“可她叫你‘漏洞’。”苏璃月扶着他肩膀，指尖微颤，“说明你存在本身，就是他们计划外的东西。”
叶无痕冷笑：“那就对了。我要是乖乖听话的棋子，还怎么掀桌子？”
他撑地站起，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已重新变得锋利。他抬头看向半空悬浮的迷你天门，那扇曾被他强行开启的门户如今安静如初，表面符文隐现，像是在等待下一次撕裂。
萧红绫皱眉：“你还要再试一次？”
“不。”叶无痕摇头，“这次是它吞我，下次——”他抬起左手，吞噬之瞳缓缓睁开，“我得让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吞噬者。”
话音刚落，他忽然浑身一僵。
左眼边缘那道金纹猛地灼烫起来，像是有根针扎进了神魂。他瞳孔微缩，耳边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苏璃月肩头莲花胎记忽地一颤，一道银丝裂纹悄然浮现，随即隐去。她没吭声，只是悄悄握紧了袖中残留的傀儡兔零件。
萧红绫察觉异样，扫视四周。虚空某处传来极细微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诵念同一段经文。她右手龙爪再次抽搐，指尖滴下一滴血，落在金砂上竟没有渗透，而是凝成一颗赤珠，微微发亮。
“这地方不对。”她低声说，“时间停得太久了。”
叶无痕盯着天门，忽然开口：“我们从来就没真正进来过。”
“什么？”
“沙漏、金砂、倒流的时间……”他缓缓抬手，指尖划过空气，“这些都是假的。我们还在门外。”
苏璃月猛地抬头：“你是说，这只是投影？”
“不只是投影。”叶无痕眯眼，“是天门在模拟开启的过程，拿我们当祭品，测试新容器的承受力。”
萧红绫脸色一沉：“所以刚才那股白流，是在筛选合格的宿主？”
“没错。”叶无痕冷笑，“它选错了人。”
他一步踏出，直逼悬浮的天门。吞噬之瞳全开，九重漩涡再度运转，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吞噬天门本身，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团仍未散尽的纯白能量流。
“你想灌我？好啊。”他低语，“那我就吞了你的‘规则’，再把它吐回去。”
金纹在左眼边缘跳动得越来越快，几乎要蔓延开来。他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苏璃月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可已经晚了。
叶无痕五指一张，吞噬之瞳猛然扩张，一道猩红光束直射白流核心。整个沙漏空间剧烈震荡，金砂如暴雨倾泻，天门虚影轰然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被强行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