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在冰面上缓缓合拢，勾勒出完整的阵纹，与叶无痕左臂伤口中的符文如出一辙。他站在高崖边缘，风从禁地深处卷出，带着铁锈与腐草的气息，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右手仍按在左臂上，寒气自掌心渗入，将血流封住。那符文在他皮下微微跳动，像是有生命般试图向上蔓延。
他没有动，只是闭了闭眼。
本源之瞳悄然开启，视线穿透血肉，直抵经脉深处。黑气已被冻结于指尖，可那符文却不受寒力影响，反而在月光下泛起微弱紫光。识海中太极图缓缓旋转，将异种能量封锁在奇经末端，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此时，天穹震动。
抬头望去，血月与冰月已贴近至几乎重合，双月交辉的光芒洒落大地，如两条光带交织垂下，照在血池冰面之上。阵纹骤然亮起，与他左臂符文同时震颤，一股无形波动顺着地面蔓延而来，直冲经脉。
叶无痕猛然咬牙，体内水火法则瞬间被牵引，灵力在经络中翻涌，竟开始液化，化作一道道流动的光流，在四肢百骸间奔行。本源之力也随之蜕变，由气态凝成液滴，如星河倒灌，汇入识海深处。
他单膝微曲，脚底冰层炸裂。
这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撕裂与重塑并存的蜕变。发梢凝出细小冰晶，却不再冰冷刺骨，反而透出温润紫光，仿佛被双月之力浸染。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低鸣，像是承受着天地法则的洗礼。
他知道，这是机缘，也是劫数。
若能承受，法则将完成质变，踏入全新的境界；若稍有差池，便会被反噬成空壳，神魂俱灭。
他没有压制，反而松开对本源之力的束缚。
液态本源如江河奔涌，冲刷着经脉壁垒。肉身在强化，神魂在凝实，识海中的太极图越转越快，九重漩涡在瞳孔深处若隐若现。天地间的灵气随之躁动，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旋，围绕他周身盘旋。
血池方向传来剧烈震颤。
冰封的池面裂开更多缝隙，轮回镜碎片在其中微微浮动，散发出微弱金光。苏璃月所在的石台冰层也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痕，傀儡兔蹲在她轮椅旁，双耳紧贴后背，发出低沉的呜鸣。
叶无痕眼角余光扫过，心头一紧。
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就在他全力运转本源之力时，天穹之上，双月终于完全重合。
刹那间，紫月成型，光辉如瀑倾泻而下。整片禁地陷入一片静止，风停，云滞，连时间都仿佛凝固。唯有那紫光，带着不可违逆的威压，笼罩四方。
他的身体猛然一震。
液态本源在经脉中奔腾至极限，几乎要破体而出。识海太极图逆向旋转，九重漩涡彻底显现，本源之瞳的吞噬之力自发开启，竟将部分紫月光辉吸入瞳中，化为更精纯的能量。
可就在这蜕变即将完成之际——
虚空裂开。
一道身影自天而降，脚踏紫月光辉，手持断扇，正是萧天策。他立于半空，面容冷峻，身后虚影浮现，那是一个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眉心一点血印，双目闭合，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叶无痕瞳孔骤缩。
那是叶南天。
他的父亲，也是将他推入天门的仇人。
不等他反应，萧天策抬手，断扇展开，六道金线自扇骨射出，划破长空，直锁叶无痕四肢、肩颈与识海。那是因果线，每一根都缠绕着宿命之力，无法挣脱。
叶无痕猛然睁眼，九重漩涡全力爆发，本源之瞳锁定其中一道因果线，欲将其撕碎。可那线在紫月光辉下竟如活蛇扭动，避开瞳力锁定，顺势缠上他右腕。
他左手急转，寒气凝聚成刃，斩向另一根袭向左腿的线。刀锋未至，那线已自行偏移，绕开寒刃，缠上他左肩。
两根因果线已缚体，行动受制。
他低吼一声，体内液态本源猛然爆发，试图冲破束缚。可第三根线已直扑识海，速度快得无法反应。
就在那线即将没入他天灵盖的瞬间——
血池冰层轰然炸裂。
一道金光自池底冲出，精准斩在因果线上，将其从中劈断。金光未散，化作数道细线，缠住另外两根，强行拉扯，令其松动。
叶无痕借力后退半步，肩颈处因果线滑落，可仍有三根未断——一根缠住右腕，一根锁住左腿，最后一根已刺入心口，将他钉在原地。
他喘息着抬头。
苏璃月不知何时已坐起，轮回镜碎片浮于胸前，镜面裂痕遍布，却仍散发出耀眼金光。她脸色惨白，唇角溢血，左手死死按在镜面，指尖已被割破，鲜血不断渗入镜中。
傀儡兔跃至她膝上，双耳竖起，眼眶中金光闪烁，显然也在分担力量。
“别……浪费时间。”她声音微弱，却清晰传来。
叶无痕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半空中的叶南天虚影。
那人依旧闭目，可气息却如山岳压来，让人无法呼吸。萧天策立于其前，断扇轻摇，目光冷淡。
“你吞了墨玄的血，也吞了血神经的根。”萧天策开口，声音如铁石相击，“你以为那是力量？那是引信。今日，该收账了。”
叶无痕冷笑，体内液态本源仍在奔涌，经脉胀痛欲裂，可他已顾不得这些。他抬起未被束缚的左手，缓缓握紧噬魂链。
链身微震，似有感应。
他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
可他更清楚，自己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双月合一，法则蜕变，本源之力正在进化。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认命。
萧天策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手中断扇猛然下压。
三道因果线同时收紧。
叶无痕身体一僵，右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左腿经脉被强行封锁，心口那根线更是深入数寸，带来窒息般的压迫。他咬牙撑住，额头青筋暴起，液态本源在识海中疯狂旋转，试图冲破束缚。
就在此时，他左臂伤口中的符文突然剧烈跳动。
紫月光辉下，那符文竟开始融化，化作一道细小的血流，顺着经脉向上游走，直逼心口因果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