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时，艾尔跪在书房的地毯上为文件分类。重要的用红丝带系好，次要的束蓝带，无关紧要的直接扔进壁炉。瑟尔特靠在窗边看信，银发被余晖染成熔金。
艾尔。
他抬头，看见领主递来一封镶金边的信笺。火漆印是赤棘家的毒藤纹章——东部领主维拉的亲笔信。
艾尔拆信的手指微微发抖。维拉·赤棘以手段毒辣闻名，上次来信是要求共享艾尔的血晶研究资料。
致夜影领主：
听闻贵府的黎明之剑近日大放异彩，妾身不胜欣喜。恰逢小女卡珊德拉适婚之年，愿以东部三座血晶矿为聘，求结秦晋之好......
念到这里时，艾尔的喉咙像是被冰堵住。他感觉银链骤然发烫，几乎要灼伤皮肤。
继续。瑟尔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若阁下不舍爱将，妾身另有一议：愿以十名纯血处子交换黎明之剑三日，供小女切磋剑技——
信纸突然被抽走。瑟尔特扫了眼后续内容，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你怎么想？领主问，卡珊德拉的剑术确实不错。
艾尔的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起那个疯女人用血棘鞭抽碎混血种奴隶的模样。
我的剑只属于您。他听见自己说，但若您命令我......
话未说完，那封信已经化为灰烬。瑟尔特碾碎掌中的纸灰，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学会听玩笑话，艾尔。维拉的女儿配不上碰我的东西。
血从被掐红的皮肤下渗出。艾尔仰头，任由领主舔去那点血迹。
那您为什么让我念？
你这副样子。瑟尔特抵着他的额头低笑，比东部的血酿有趣多了。
暮色彻底笼罩书房时，艾尔趴在瑟尔特膝头，任由领主把玩他的头发。那些文件散落在地毯上，像一片被遗忘的战场。
Sire。他昏昏欲睡地唤道，晚膳时间过了。
瑟尔特的手指梳过他浓密的黑发：饿了吗？
您该用血了。艾尔挣扎着起身，今天轮到南部进贡的......
话未说完就被拉回原地。瑟尔特咬破自己的手腕，暗红的血液涌出，直接抵到他唇边。
喝吧。领主的声音在暮色中异常温柔，今晚还有长老会议，我需要你保持清醒。
这是最高规格的赏赐。艾尔小口吞咽着瑟尔特的血液，感觉力量在四肢百骸流淌。当他舔净最后一滴血时，瑟尔特突然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血腥的吻。
记住这个味道。领主喘息着说，下次再怀疑我会把你送人，就罚你喝干我的血库。
——————
长老会拖到深夜才散场。艾尔帮瑟尔特卸下繁重的礼服时，发现领主后颈被领口压出的红痕——那些老家伙显然又故意拖延时间。
需要叫医官吗？他轻声问。
瑟尔特摇头，银发扫过艾尔的手背。他随意披了件睡袍，走向藏书室的方向：跟上。
夜影城的藏书室占据整座东塔，穹顶绘着星象图，书架高得需要梯子才能触及顶端。瑟尔特抽出一本古籍，熟练地翻到某页——那是关于血晶矿脉形成的章节，插图上画着发光的晶体脉络。
艾尔乖顺地跪坐在厚地毯上，却见瑟尔特拍了拍自己的腿。他迟疑片刻，还是小心侧坐上去——这个姿势让他比领主稍高一些，能看清书页上的文字。
这里。瑟尔特的手指划过一段复杂的地脉图，看出什么了？
艾尔仔细分辨着那些交织的线条：北境矿脉和西部的是同源？
聪明。瑟尔特奖励性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三千年前是一整条矿脉，大分裂时被震碎了。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塔楼里回响。艾尔渐渐放松下来，后背贴上瑟尔特的胸膛。领主的银发垂落在他肩头，带着沐浴后的湿气。
Sire。他忽然指着某段记载，这里说血晶会记录最强血族的基因...是什么意思？
瑟尔特的下巴抵在他发顶：比如现在把我们的血混进去，三千年后挖出来的晶体就会带有我们的特性。
艾尔扭头想看领主的表情，却意外擦过对方的嘴唇。两人都愣了一下。
继续。瑟尔特的声音低了几分。
但当艾尔试图坐直时，却发现领主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书页上的字迹开始模糊，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颈后的呼吸夺走。
分心了？瑟尔特咬着他的耳尖问。
艾尔诚实点头。
古籍从膝头滑落，摊开在那页矿脉图上。瑟尔特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按倒在地毯上，银发如帷幕般垂落。
惩罚。领主宣布，獠牙轻轻磨蹭他的锁骨，因为不好好听讲。
艾尔在浪潮中仰起头。透过领主银发的缝隙，他看见穹顶的星象图正在旋转，那些冰冷的星辰仿佛都化作了瑟尔特眼睛里的光。
当惩罚变成奖励时，他咬住领主的肩膀，在八百岁的皮肤上留下新的齿痕。
寝宫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月光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蓝的界线。艾尔蜷在瑟尔特怀里，后背紧贴领主的胸膛，像一把收在鞘中的剑。
瑟尔特的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他的黑发，偶尔划过颈间的银链。这是领主罕见的温存时刻，通常发生在极度疲惫或满足后。
今夜领主只是将手掌贴在他的心口，感受着那里急促的跳动。
艾尔转身，在月光下凝视那双半阖的琥珀色眼睛。他大胆地吻了吻领主的眉心，像北境孩子对父母做的那般。
瑟尔特没有睁眼，却准确扣住了他的后颈：得寸进尺。
这个吻带着血和承诺的味道。当艾尔终于在领主的怀抱中沉眠时，银链松松地缠绕在两人手腕上，像月老荒唐的红线。
窗外，血月升至中天。瑟尔特睁开眼，看着怀中混血种安静的睡颜。他的指尖抚过那些自己留下的咬痕，最终停留在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我的。八百岁的血族领主低语，像巨龙守护最珍贵的宝藏。
月光悄然偏移，将相拥的身影镀成永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