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王宫的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惨白而凝重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与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那是从残兵身上沾染而来的,仿佛将汜水关战场的惨烈,直接拖拽到了这座象征西岐王权的宫殿之中。
姬发身着素色王袍,瘫坐在王座上,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面色苍白如纸,眼下的乌青昭示着连日来的惊恐与疲惫,曾经眼中的锐气与豪情,此刻已被浓重的绝望所取代。他怔怔地望着殿中躬身禀报的姜子牙,耳边回荡着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战损报告。
“陛下,” 姜子牙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愧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汜水关一战,我军惨败。百万大军出征,归者仅余十一万残兵,其中伤者过半,能战之士不足五万。”
他顿了顿,艰难地继续说道:“天庭天兵折损近半,雷部二十四将阵亡七人,余下者多受重伤;西方教八千佛兵伤亡惨重,仅存三千余人,且皆为带伤之躯;广成子仙师失了诸天庆云,元气大伤,至今昏迷未醒;九天玄女、弥勒佛等仙佛被擒,下落不明。”
“粮草物资方面,” 姜子牙的声音更低了,“随军携带的三百万石粮草,或被大火烧毁,或被帝江用空间法术劫走,如今府库空虚,仅存十日口粮。军械甲胄损失殆尽,剩余的武器不足三万件,连残兵都无法尽数装备。”
每一项损失,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姬发的心头。他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汜水关战场上的惨状:超级灵能炮的金色光束撕裂阵型,连弩战车的破灵箭穿透佛兵的金刚不坏身,震天雷与火药炸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的哀嚎与逃窜的身影交织成一片人间炼狱。
大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文武百官们垂头丧气,有的面露绝望,有的低声啜泣,有的则咬牙切齿,却无一人能说出半句应对之策。曾经众志成城、誓要灭商的西岐朝堂,如今已沦为一片散沙。
“相父,” 伯邑考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颤抖,“如今之势,殷商大胜,士气正盛,若他们乘胜追击,兵发西岐,我们该如何是好?”
伯邑考的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百官的恐慌。“是啊,殷商的新式武器太过恐怖,我们根本无法抵挡!”“仙佛被俘,兵力尽丧,西岐危矣!”“要不…… 我们投降吧?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投降的言论一出,立即引发了部分官员的附和。大殿内的气氛更加混乱,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姬发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厉声喝道:“住口!我西岐乃天道正统,岂能向殷商逆贼投降!当年先祖创业,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今日的基业,岂能毁在我们手中!”
百官们被姬发的怒吼震慑,纷纷闭上嘴,却依旧难掩脸上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冲进大殿,跪地急报:“陛下!不好了!城外突然出现大量难民,绵延数十里,都是从汜水关战场逃回的伤兵和附近的百姓!他们无家可归,聚集在城外,哭喊声震天,请求进城避难!”
姬发心中一沉。战场逃回的伤兵本就需要救治,再加上流离失所的百姓,西岐的粮草与医疗资源本就匮乏,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但他深知,这些百姓与伤兵是西岐的根基,若弃之不顾,民心必失,西岐将彻底无望。
姬发强打精神,从王座上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坚定了许多:“传朕旨意!立即开放四门,让难民进城!打开府库,开仓放粮,优先救治伤兵,安抚百姓!凡有趁乱滋事者,格杀勿论!”
“臣遵旨!” 几名官员连忙领命,快步走出大殿。
姬发又看向姜子牙:“相父,如今城中混乱,城外难民云集,单凭朕一人难以安抚。请相父随朕往城头一看,也好让百姓们看到我们君臣同心,稳定民心。”
姜子牙点了点头,躬身应道:“臣遵旨。”
君臣二人并肩走出大殿,朝着城头走去。沿途的街道上,百姓们面带恐慌,四处奔走,不时能看到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的残兵,景象一片萧条。姬发看着这一切,心中愈发沉重。他知道,西岐已经元气大伤,想要恢复往日的实力,绝非一日之功。
来到城头,姬发扶着城墙,望着城外连绵不断的难民营地。帐篷密密麻麻,如同雨后春笋般遍布城外的平原,哭喊声、咳嗽声、孩童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碎。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朝着西岐都城赶来,如同一条疲惫的长龙。
姬发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充满了自责。若不是他执意伐商,轻信西方教,也不会造成今日这般生灵涂炭的局面。
姜子牙站在姬发身旁,看着城外的景象,轻声说道:“陛下,事已至此,自责无用。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收拢残兵,重整军备。只要人心不散,西岐就还有希望。”
姬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姜子牙说得对,如今他是西岐的君主,必须扛起这份责任,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