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幽谷杀机
洞外，铁背暴熊的咆哮声几乎要震裂山壁，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山洞地动山摇。碎石不断从头顶砸落，烟尘弥漫。那层守护洞口的无形屏障已经稀薄如纸，暗红色的妖力光芒几乎要透射进来。
楚渊的手指死死抵在那具晶莹骸骨的头颅上，《万法吞噬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涌入体内的并非狂暴的能量，而是一种冰冷、浩瀚、如同深潭静水般的磅礴力量。这力量精纯至极，几乎无需炼化便融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条经脉，汇入丹田气旋。
凝气七重的壁垒一触即破，修为直线攀升！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伴随着能量涌入的，还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残片，强行闯入他的识海：
——血色苍穹下，黑袍人影凌空而立，挥手间万千剑光如雨落下，大地崩裂……
——星空深处，一枚缠绕着混沌气息的黑色大印镇压万物，星辰在其威压下黯然失色……
——临终前极度的不甘与遗憾，目光凝视着那个空置的玉盒，发出一声穿越时空的叹息：“逆天……终差一线……”
剧烈的撕裂感在脑海中翻腾，楚渊咬紧牙关，嘴角渗出鲜血，全力稳固心神，引导着那浩瀚能量。骸骨上的晶莹光泽迅速流逝，最终“噗”的一声，彻底化为齑粉，飘散落下。
而他的修为，赫然停在了凝气八重巅峰！距离九重仅一线之隔！
轰隆！
洞口屏障彻底破碎！铁背暴熊那颗狰狞巨大的头颅猛地挤进山洞，猩红的兽瞳瞬间锁定楚渊，腥臭的涎水滴落，腐蚀着地面。它发出一声胜利般的狂暴怒吼，巨大的熊掌带着撕裂一切的劲风，狠狠拍向这个渺小的人类！
生死一线！
楚渊眼中厉色一闪，毫不迟疑地抓起那枚储物戒和锈蚀短剑，同时从戒中摸出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那几块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简易传送石之一！
灵力疯狂注入！
嗡！
黑色传送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股混乱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住楚渊。
暴熊的巨掌已然临头，狂暴的妖风压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熊掌即将拍实的前一刹那，楚渊的身影在白光中剧烈闪烁了一下，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砰！
巨掌狠狠拍落在楚渊方才站立之处，地面炸开一个深坑，碎石四溅。铁背暴熊扑了个空，茫然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石室，随即发出更加暴怒的咆哮，疯狂地摧毁着洞内的一切……
……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仿佛全身骨骼都要被拆散重组。
楚渊重重摔落在潮湿的地面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般难受。他强忍着呕吐感，瞬间翻身跃起，锈剑横在身前，警惕地扫视四周。
心猛地一沉。
这里根本不是山脉外围。参天古木比之前所见更加粗壮高大，浓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投射下来，四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令人心悸的妖气，以及一种原始、荒凉的腐朽气息。
“传送到黑风山脉更深处了……”楚渊握紧了短剑，指尖冰凉。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之前所在。
他刚稳住呼吸，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绝望的人类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野兽兴奋的低吼声。
浓重的血腥味随风飘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楚渊眼神一凝，悄无声息地攀上身旁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借着浓密如盖的枝叶遮掩，向下望去。
下方一片狼藉的空地上，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四头体型修长、覆盖着暗青色鳞片的妖狼，正在撕扯着几具人类的尸体。这些妖狼眼泛绿光，獠牙外露，嘴角滴着粘稠的唾液和鲜血，利爪轻易地撕开血肉和筋骨。旁边散落着破碎的衣物和几柄断裂的兵器，显示这支人类小队经历了怎样绝望的抵抗。
“幽影妖狼，一阶顶级妖兽，相当于人类凝气九重，速度极快，嗜血成性，群体捕猎…”楚渊认出了这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兽，心头愈发沉重。一次性面对四头幽影妖狼，即便是真元境初期的修士也要头疼。
就在这时，其中一头体型最为雄壮、额前有一撮白毛的头狼突然停止了进食，猛地抬起头，鼻翼剧烈耸动，泛着残忍绿光的冰冷眸子，如同两盏鬼火，骤然射向楚渊藏身的大树方向！
被发现了！妖兽的嗅觉和感知远超人类！
“嗷呜——！”头狼发出一声尖锐悠长的嗥叫，打破了林间的死寂。
另外三头妖狼立刻抬起头，沾满血肉的獠牙龇起，冰冷的目光齐刷刷锁定楚渊所在的位置。
下一刻，四道暗青色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却快如鬼魅，直扑大树而来！它们锋利的爪子扣住粗糙的树皮，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急速向上攀爬！
退路已绝！
楚渊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他非但没有逃，反而深吸一口气，从树冠之上一跃而下！体内凝气八重巅峰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吞噬之力疯狂注入手中的锈蚀短剑！
嗡！
短剑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鸣，剑身上的锈迹在吞噬之力刺激下脱落更多，露出更长一截暗沉无光却令人心悸的剑身，隐隐散发出一股嗜血的渴望！
人如陨星坠落，剑指狼首！
那头额生白毛的头狼反应极快，猛地向侧方跃开，同时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楚渊持剑的手腕！
楚渊身在半空，却仿佛早有预料，手腕一抖，剑势不变，身体却借助腰腹力量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狼爪，锈剑改劈为削！
嗤啦！
暗沉的剑锋精准地划过头狼的肩胛，坚韧的青色鳞甲如同纸糊般被切开，深可见骨，滚烫的狼血喷溅而出！
“呜！”头狼发出一声痛楚愤怒的嘶嚎。
而另外三头妖狼已然扑至！利爪直取楚渊背心、咽喉、腰腹等要害，配合默契，角度刁钻狠毒！
生死关头，楚渊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涌动，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足尖猛地一点旁边树干，身形如同鬼魅般扭曲晃动，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三头妖狼的围攻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
嗤！嗤！
尽管避开了要害，凌厉的爪风依旧在他后背和大腿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
剧痛刺激着神经，楚渊却不管不顾。落地瞬间，他左手五指成爪，吞噬之力轰然爆发，猛地抓向那头受伤头狼正在喷血的伤口！
“吞！”
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了头狼！
头狼顿时发出凄厉至极、充满恐惧的哀嚎，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旺盛的气血和妖力如同决堤般涌入楚渊体内！另外三头妖狼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震慑，攻势不由自主地一滞。
就是现在！
楚渊眼中寒光爆射，借助吞噬而来的磅礴力量，伤势飞速愈合，气息瞬间冲破壁垒，直达凝气九重！
他猛地抽出锈剑，身体如同旋风般回转，暗沉的剑光划出两道冰冷的弧线！
噗！噗！
利刃精准无比地刺入另外两头因惊愕而露出破绽的妖狼眼眶，直贯大脑！
两声短促的哀鸣戛然而止，这两头妖狼轰然倒地。
最后那头妖狼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悲鸣，竟不敢再战，夹着尾巴转身就想逃入密林。
楚渊岂容它逃走。他脚下一蹬，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筹，瞬间追上，锈剑毫无花哨地刺出，从其后颈精准刺入，断绝了所有生机。
转瞬间，四头凶悍的幽影妖狼尽数毙命。
楚渊拄着剑，剧烈喘息着。连续的战斗和吞噬让他体内力量奔腾不休，凝气九重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向着巅峰迈进。背部和腿部的伤口在吞噬之力的作用下已停止流血，开始缓缓愈合。
他走到那几具人类修士的残骸旁，沉默地看了一眼。在散落的物品中，他找到了一只未被完全破坏的皮质水袋和一小包用油纸包裹、浸染了鲜血的肉干。
将这些东西收起，他不再多看那惨烈的现场一眼。这里的血腥味就像黑夜中的明灯，很快就会吸引来更多、更可怕的猎食者。
必须立刻离开。
他选定一个隐约能感受到微弱气流的方向，那是走出这片死地的希望。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郁得化不开的迷雾与古木的阴影之中。
黑风山脉的深处，杀戮是永恒的主题，而刚刚获得力量的少年，正在这残酷的炼狱中，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