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寡妇准时到轧钢厂找李怀德。顺利办了入职,分到了食堂帮厨的活儿,连带着宿舍钥匙也拿到了手。
站在轧钢厂的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人,听着机器轰鸣的声响,白寡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第一步,成了。
她不知道,从她踏入厂门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双眼睛盯上了她。
李怀德早给保卫科打了招呼,食堂的老师傅也得了暗示,只等着她露出马脚。
而这一切,都在刘光洪的算计之中。把鱼放进网里,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收网的时刻了。
白寡妇顺利进了轧钢厂,她那位 “表哥” 的住处,也早被公安人员悄悄布控。
一个星期过去,随着调查的深入,白寡妇的底细渐渐浮出水面。
原来她本不姓白,满族姓氏是叶赫那,本名娜仁。
她的丈夫原是正白旗旗人,姓扎瓜尔佳,后来改汉姓为白,曾随前朝小朝廷去了北面,小朝廷垮台后才返回四九城。
扎瓜尔佳回到四九城后,便暗中从事特务活动,后来被军统击毙。
留下白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走投无路之下投奔了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将她安置在一个镶黄旗旗人家里,也就是她口中的 “表哥” 黄镶金家。
黄镶金也是个资深特务,这些年一直潜伏着,伪装得极好,在四九城的屠宰场当屠夫,平日里沉默寡言,跟街坊邻里都没什么往来,谁也没把他往 “特务” 二字上想。
更让人意外的是,当年易中海想让傻柱给他养老,找聋老太太出主意时,聋老太太顺势撺掇,让白寡妇去接近何大清。
那时何大清在轧钢厂食堂当主任,四九成查成分又相当严格,白寡妇一家经不起查,易中海又想把何大清弄走。聋老太太便让白寡妇带着孩子嫁过去,一来能给白寡妇掩饰身份,二来也能借着白寡妇把何大清给弄到外地去。
这层关系一揭开,郑朝阳在办公室里拍了桌子:“好深的算计!老太太这盘棋,下得可真够远的!”
刘光洪在一旁看着卷宗,眉头紧锁:“这么说来,白寡妇进轧钢厂,十有八九是聋老太太的安排,黄镶金就是她的直接联系人。”
“没错。” 郑朝阳指尖点着黄镶金的资料,“屠宰场那边也得盯紧了,这老小子潜伏这么久,突然被启用,肯定不简单。”
“看来老太太的网,比咱们想的还要密。不过也好,查得越清楚,收网时就越干净。”
白寡妇进了轧钢厂食堂,很快就把她那套长袖善舞的本事施展开来。
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往打饭窗口一站,眉眼弯弯地给工人盛菜。
虽然是四十多的人,但看上去才三十出头的年纪,风韵犹存,说话又带着股保定腔的软和,工人们谁不爱往她这儿凑?哪怕排队长点,也乐意多看两眼,听她笑着说两句家常。
“张师傅,今天这红烧肉炖得烂乎,多给您盛两块?”
“李大哥,听说您家小子考上中学了?真是有福气!”
她一边麻利地打饭,一边跟人搭话,家长里短聊得热络。工人们大多是直肠子,见她一个寡妇不容易,又会来事,渐渐就没了防备,聊着聊着,就把厂里的事往外漏,哪个车间最近在赶制特殊零件,哪个师傅被抽调到西北支援,甚至连保卫科最近查得紧的动向,都被她套了去。
李怀德早有安排,让保卫科的陈大牛带着几个心腹暗中盯着。
陈大牛是个粗中有细的汉子,每天假装打饭、巡逻,把白寡妇跟谁聊了什么、打听了哪些事,都一一记在本子上。
半个月后,陈大牛揣着记满的本子,走进李怀德办公室:“李厂长,您瞧瞧,这女人不简单,套话的本事一流,厂里好几个关键车间的动静,她都摸得差不多了。”
李怀德接过本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上面记着白寡妇打听的 “特殊钢材运输时间”“夜班值守人员名单”,
甚至还有 “西北项目对接负责人” 的信息,条条都往要害上戳。
“行,我知道了。” 李怀德把本子收好,当即驱车去了市公安局,找到郑朝阳。
郑朝阳翻完记录,指尖在桌上敲了敲:“看来她确实是冲着核心信息来的。不过别急,再等等。”
“等?” 李怀德有些不解,“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越靠近十月一号,他们越急,蹦得越欢,露出的尾巴就越多。”
郑朝阳眼神沉定,“现在动她,说不定就惊了后面的鱼。不如让她接着跳,咱们把网收紧些,等他们动手那天,一并捞上来,一个都跑不了。”
李怀德想了想,点头应了:“行,听你的。我回去再嘱咐底下人,盯紧点,别让她真闹出实质性的破坏。”
转眼到了刘光福开学的日子,家里能抽身送他的只有刘光洪。
人民大学离得不远,兄弟俩收拾了个小包袱,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被褥,打算步行过去。
刚出胡同口,就见舅妈白玲挎着个布包,牵着表妹郑莹莹等在路边。
“我今天休息,说啥也得送送咱老刘家的大学生!”
白玲不由分说拉着刘光福就往学校方向走,“莹莹也跟来沾沾喜气,往后也考个好大学!”
四人说说笑笑到了人民大学,校门口早挤满了报到的新生。
刘光福按着流程办手续、领宿舍钥匙,忙活到日头偏午才安顿妥当。
白玲正拉着刘光福叮嘱 “光福啊,在学校好好学!”
忽然眼睛一亮,朝着不远处挥了挥手:“吴大姐!这么巧?今天怎么遛弯到这边来了?”
一个穿着蓝色卡其布上衣的中年妇女转过头,脸上堆起笑:“是小玲啊!我家蒙生考上这儿了,送他来报个到。”
吴大姐身侧一个小伙子站在那儿,个子高挑,眉眼俊朗,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透着股斯文气。
刘光洪瞧着,心里暗暗称奇,这模样,确实称得上 “帅气” 二字,看着还带点没脱的少年气。